陈经理的最后一天
“陈经理，吴先生找你。”公司里的职员阿胜走进经理办公室报告说。
“请他进来。”陈经理边回答边整理今天下班回家要一起带回家的杂物。听了阿胜叫他“经理”，心里感到很难受。只剩下今天一天还是“经理”，明天就不是了。今天是他在公司里上班的最后一天。
老吴一到办公室就气愤地说道：“我听你们公司的人说，你做完这个月，就离开公司不做了。消息没错吧。”
“被人家赶走了。难道还赖着不走吗？”
“此次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老吴安慰说。“我这个时候来，是来欢送你的。白先勇有金大班的最后一夜；这里有陈经理的最后一天。为了纪念这一天，要让你终身难忘。我要跟你赌一局。赌注两万盾，是友谊赛性质。你同意吗？”
“我同意。两万盾小意思。这一点钱，就是赌输了也不至于要卖掉丈母娘来还债。赌什么呢？”
“我跟你打赌。我的牙齿可以咬住我的眉毛。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
“如果能咬住，算我嬴，你给我两万盾；如果咬不住，算我输，我给你两万盾。怎样？就这样说定了。”
“好的，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反悔。”陈经理想，用牙齿来咬住眉毛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知怎么搞的，老吴今天是吃错药呢，还是神经系统出了小毛病，会无缘无故提出了打赌的要求。这很明显，是对自己口袋里的钱过意不去。他就对老吴说：“开始赌，你可以开始牙齿咬住眉毛的魔术表演。”
“我要开始了，请你注意看清楚。”老吴边说边张开大口，右手伸进嘴里，把上面一排假牙拔下来，放在左手掌里。接着又把下面一排假牙拔下来。双手拿着两排假牙凑眉毛，把眉毛夹住。做完这个世间少有的动作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赌赢了。看到夹住了。”
“老吴，你真有本事。世界上竟有如此诈骗的。”
“陈经理，你服不服？不服的话，可以再赌一局。给你还本的机会。”边说边把假牙装回嘴里。接着说：“这一次如果你赢了，两相抵消，谁都不给钱；如果我再赢了，你就要给我双倍的钱 － 四万盾。好吗？”
“好的，跟你再赌一局。这一次怎样赌？”
“这一次打赌，是我用胡须擦我的眼珠。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陈经理心里想，难道他的胡须是假的吗？是贴上去的？说时迟，趁着对方不留意，便伸手去楸了他的胡须。没有楸下来，证明胡须不是假的。只害得他痛叫了一声哎哟。陈经理又更深一层去想。老吴这个人真不错，这一次上真的故意要让我赢回，板成和局。他真的不忍心在我落难时，趁火打劫强我的钱。
“好的，请你再一次看清楚。”他举起手往左眼窝里一抠，眼珠就抠了出来了。把眼珠凑近嘴边胡须上刷了三下。刷了之后就把眼珠塞进原来的眼窝。熟练的动作完成了，便说道：“你有输了第二局。这一次应该口服心服。”
“我服了你这个赌仙。没想到胡须不假，却出来了假眼珠。”说着，乖乖地从裤带里拿出四万盾给老吴。
老吴收下钱说道：“这四万盾是学费，让你明白，你两局全输在「假的」东西上 － 假牙、假眼珠，是老板迫不及待要让每天陪他吃饭的女职员替代你出任经理。他们联手搞掉你。以前老板需要你时，三顾茅庐求你帮助；现在不需要了，可以一脚踢开。老板貌似正人君子，其实君子是「假的」。最讽刺意味的，听说女职员是你聘请的。你有眼无珠找到这样人品卑劣、心术不正的女子，是埋下今天你被开除的祸根。她说非常感谢你的聘请。全是「假的」。这个教训你应该牢牢记住。不要每次都输在「假的」上。
陈经理洗耳恭听老吴的话。听了似有所悟嘴里发出了声音：“假的、假的，平日的友善和笑脸全是假的。原来他们过了河一起拆桥。”
“陈经理，今晚我要给你「饯行」。七点种我会开车来接你出来。今天赢来的四万盾，够我们两个人吃一餐炒果条。”
2005年3月2日
警察和小偷
门铃响了。不久，女佣跑进屋里来对我说：“先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警察来找你。”
我出去一看，来了一位警察。警察后面还站了一个人，鼻青脸肿，双手被手铐锁住。警察见了我就把手里提着的一台收音机摇晃几下说道：“先生，请你仔细看一看，这个东西是你们家的吗？”
“不是不是，我们家没有这种东西。”我赶紧回答。其实我心里最清楚，警察手里的收音机是去年买给孩子的生日礼物，半个月前被人偷走的。这时我不能承认，一承认麻烦就多了。
警察指着小偷说：“他在警察局已招供了，收音机是他翻墙进入你们家偷的，你还敢否认，那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你们家里入贼失财不报案是犯法的，难道你不懂法律吗？若你不认错，那只好麻烦你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在那里，你有道理可以慢慢讲，我们录一下口供，案件就转去法庭候审。”说得多神气。
“这点小事，我们在这里解决好吗？”我心里想，不在家里解决，到了警察局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先生，你是明理的人，好来好去，双方愿意，当然可以再这里解决。我不兜圈子，一句话，你给我三十万盾，算是销案费。瞧，对简单。”
”三十万盾太多了，可以少一点吗？那种收音机，现在买新的也只不过九盾。“
“一分钱也不能少，不要讨价还价，我们之间不是作生意。你要清楚，我是来帮你摆脱困境，是救人性质，我是来救你的。”多好听。
我看没办法只好答应：“好， 给你三十万盾，收音机归还给我，是吗？”
“那不行，收音机是物证，人贼俱在才能抓人，没有了收音机，我凭什么抓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小偷。
算我倒霉，东西被劫拿不回来，还得被勒索三十万盾。
警察从我手里收了现钞后，在我眼前一张张点算起来。点完了便对我说：“谢谢你，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到警察局报案。请你记住。”谁不知道报案要花钱的。
对警察我是无话可说。我只能把霉气发泄在小偷身上，指着小偷的鼻子说：“你以后再翻墙进我家里偷东西，你千万不要再被警察抓住，请你记住。”
2004年5月27日(香港文学）
猴子要经过
我们被邀请参加一位同学生日Party。
大家来早了，围在咖啡厅门前闲聊。一位碧眼金发洋女郎走过来，我们档住她的去路。这时阿强用印尼腔华语叫喊：“大家让让路，猴子要经过。”听了大家笑起来，让出一条路。
不久洋女郎手里捧着面包从咖啡厅走出来。走近我们时用标准精腔说：“劳驾大颗儿，请让开点儿，再让猴子走过去。”
大家听了，全发呆了，阿强当场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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