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29, 2006

风笛诗社 ( 27.12.2006)(散文6篇)

不關哈利波特的事


起初的時候,我像大多數的成年人一樣,認為「哈利波特」這本書是屬於青少年人看的課外書。總覺得自己已過了看那本書的年齡。所以,再也沒什麼興趣拿起該本書。
其實早在本市新市議會圖書館開張以來,我就已見到華文部的書架上擺著幾本有關「哈利波特」的書。一向以來,我對魔術書是不感興趣的。所以每每經過該地方時,我的腳步是不停留的。常常是匆匆忙忙地走過,到另一邊的書架旁找散文或小說書看。
會對它們另眼相待時,是當各報刊上登著作者的一本傳記所引起。原來作者在未出書之前,曾經窮過。因為她的幸酸故事,所以我會對她起了百般的同情。為了要知道她的心情故事,我看了她的傳記。
就如此地,我對她寫的書產生了興趣。我向圖書館借了她的第一本書。那是關於「哈利波特」這個小主角人物的生平故事,及他如何進魔術學校就讀的書。
從開始到結尾,它真的讓我很感興趣地進入書中的世界。跟著小主人翁進入故事裡。從來沒有任何的一本外國翻譯書,會讓我愛不釋手地追著故事情節而往下看。也顧不得夜深人靜或過了煮三餐的時間!
作者很明顯地抓住了讀者的心理。此書在無形中,成了全世界男男女女的心儀書。他們搶著先睹為快。
很快地我就閱讀好作者的第一本書。正想隔天要去借第二本時,我家發生了一件事。
我的手機不見了!
小小支的手機是外子去年去香港旅遊時買的。不知不覺間,已跟隋我一年多。它久不久會發亮一次,是藍色的光茫。我嫌它太光亮。不敢帶它去公共場所。比如圖書館。因此,我很少帶它出門。我常常把它放在抽屜裡的一個槊膠盒子裡。除非有出遠門或去拜訪朋友時。我家老二這個女兒也喜歡用我的手機,當她約她的朋友出外時。
話說那個不見手機的傍晚,我感到很累。不知為什麼會這樣。身體沒病沒痛癢的。就是感到眼皮很重。記得是晚上九點而已(在平常時我非要到11點才肯睡的),我就進入夢鄉。不過知道老二回家時刻,是晚上十一點多過後的事。我還見到(用我蒙蒙朧朧的眼神)她把我的手機放在桌子上。一直想叫她把手機放在抽屜的盒子裡,可不知為什麼就是講不出話。手機放下時,還閃了一次的光。好像是跟我道別似的。事後我想。
隔天六點起床,想把手機放回原處。可是,我卻找不到它。後來問起所有家庭成員,個個都是搖頭的份。
因為看過「哈利波特」的書,所以我懷疑起它來了。
而且也很巧合的是,那天晚上的書桌上也放了該本魔術書。
找不到手機時,我就想會不會該書裡的魔術出現的可能性。那種想法雖然非常的幼稚,可是我就是有點怪起那本書來的念頭。怪自己為什麼要去讀它…………。
因為左想右想,都理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的睡房是在第二樓。房間的大門是鎖住的。有蚊紗的窗門是開著的。外人是不可能上來房間偷的。底樓跟二樓的中間是一片『沙里鐵片』。是底樓人遮雨用的。而底樓的是屬於小嬸的廚房。到了晚上,該廚房就是空著的。況且,該『沙里鐵片』是很薄的。人的重量是不准許的。而且有任何聲音時,它就會發出很響亮的聲音。
“會不會是那只時常來光顧我糊漿的老鼠把它啃走,以為它是一件可以吃的東西?或是被魔術語給騙出了房間,然後飛掉了?!”我心裡不由自主地想。
對三個孩子們說起我的想法時,他們都笑哈哈。
“媽媽看太多魔術書了吧?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念九號班的大兒子 說。
“就是麼!世界上真有「哈利波特」這個人物嗎?”老二笑著說。
“媽媽還講我玩太多電腦游戲的。現在自己也太迷「哈利波特」了吧?”連14歲的老幺也不放過我。
說得也對啊。小說故事裡的主角人物怎麼會活過來呢?!
也因為這種不可思议的事發生,我再也不敢去借其他有關「哈利波特」的書!
帶著疑問重重的問題過日子。
一個月後,從一份華文報裡閱讀到一則新聞。說一個來自古晉(马来西亚砂拉越的首府)的商人在明都魯(砂拉越的一个省份)一間旅館裡,不見一支手機和錢的事。他告訴記者們說他睡的房間大門和窗口都是鎖著的。意思很明顯地表明,小偷是不可能進入做案的。
“那又是為什麼會發生這樣離奇的事呢?”此新聞又讓我跌入幻想中。
“不知該商人當時有沒有把此本魔術書放在房間裡?”這種思想一下子就閃在我底腦海裡…………。是我的另外一個疑問。
是真的不關「哈利波特」的事嗎?!
抑或像新山(马来西亚柔佛州的首府)發生的事情那樣,出現了可以越牆壁的穩形人物?!
天!世界上發生的事怎麼越來越奇怪啊!?







長竹散文e002來不及做的事










從旁人口中得知說五姐夫的九十歲母親去世了!乍聽之下,我感到遺憾。我竟然沒去看過她,在我婚後二十年裡。
五姐的家婆,是個很慈祥的女人。她很讓我們五姐弟對她尊重有加。記得先父母相繼去世後,我們五個幼小的弟弟妹妹就跟五姐一起過日子。逢年過節的,五姐夫一向沒煮食。他們一家六口子就會回去他媽媽山芭家(他的父親早逝)。我們呢,也跟著他們回去吃晚餐。一行十一個大大小小的人就占了他們家一桌。
親家母一臉慈祥,我們一進大門口到坐下來動筷子之前,一直不停地叫我們多吃。桌上擺著十來碗各種各樣的菜肴,都是她和幾個媳婦一起准備出來的。
記憶中,我最想念的一碗是豬小腸。吃著它時的一剎那,覺得它很夠味道!一點腥味也沒有!同個時候,有點甜甜的味道。吃了還想再吃的欲念在心頭。
五姐夫是個道道地地的廣東人。每回的大餐裡,他們家都會燒一只豬來慶祝。等到姐夫要打道回府時,他媽媽一定會讓他拎回兩三片的燒肉,吃得我們樂乎乎。
親家母的身子一向強壯。她是務農為生。聽姐姐說她的家婆及她其他兒子媳婦們在家裡做工時,都是早出晚回。極少聽到她有什麼病痛的。就是在臨死的十七天前,她還去吉子園裡拔草下肥。因此,就會猜想得到她是如何地過著那漫長的十七日!她進進出出詩巫(砂拉越第三省)和泗裡街(砂拉越的第六省)的醫院。就為了她的高血壓上升的緣故。
聽到親家母去世的消息後,我立刻通知了我的三個妹妹。她們都以極度悲傷的心情去接受。小弟在沙地阿拉伯。他聽了也為之而難過。
“在華人新年除夕晚時,她每次都有分我及小弟紅包!”小妹在電話裡告訴我。
有慈祥長輩如此對待我們五姐弟,我們是畢生難忘啊。
就可惜,我們在她生前沒去探望。那真是一件來不及做的事啊。
此番,從她下棺到出殯,我都一一出席了。為的是要表示感恩我們五姐弟當年領受她的愛。她疼我們的種種,只有留在腦海裡感恩了。
對於她的『團圓飯之恩』,真是難忘!







長竹散文e003生命轉彎處










最近,外子總會在下班回來時對我說:“表哥醫生叫你有空時去他診療所看血糖!”不然就是說“你的藥吃完了沒有?”等的話題。顯然地,醫生關心我的病情。聽了之後是很感動醫生的那種專業精神。心裡是十分的感激,有這麼關心我病情的家庭醫生,是件很榮幸的事。
就可惜的是,對於食物上的節禁,我有那種身不由己的態度。時常不能控制。就像很多病患者那樣無法抵抗食欲。我們其實都知道病情的發展後果,可就是不能做得到。
不知不覺間,得著那所謂「富貴病」(將會陪著一生的糖尿病)已八年。在這段相當短(對我來講是漫長的)的日子裡,此病給我很大的困擾。心裡總有那種得著并發症的恐懼感。
會從書裡或任何有關雜誌裡,閱讀到有關它的種種病情。每知道一次就心驚一次的心情,真的很痛苦。
定期去醫院看固定醫生時,也常常會被他們責罵:
1) 說要割掉我們的嘴巴,還這麼地不聽話!(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2) 要控制自己的食物了(就老是不能禁止自己的食慾);
3) 怎麼還是有這麼高的血糖?有沒有吃藥?(看到你每回給我增加藥量,我已自己把它們減下來了。明知不可以那麼做,但是還是因為害怕腎會壞掉而不敢吃太多藥!又不敢跟你們明說。總是怕你們的責罵聲);
4) 你們一定要聽我們的話去吃藥,不然你們的血管會塞住。到時再也不能挽回什麼健康了。你們怕不怕?(當然怕,怎麼不怕呢?我們天天都活在壓力裡。這種病真的讓我們活在恐惧中啊,但我們該向誰去訴說這種心情故事呢?!);
5) 我們不是真正要罵你們,實在是為你們好啊!希望你們明白這一點(我們當然明白你們是為我們好。可是我們真的希望你們能夠應用其他有效力的話語來鼓勵我們。而不是那麼無情地應用那種對小孩子說話的表情來講話。我們真的害怕的。)
對於這一切,我也習慣成自然了。往往看好醫生回家後,就盡力地為自己的生活好好地安排一番。(不然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然,卻在最近一次的看診中,聽到固定病房裡護士說的話而擔心不已。她說:“你每次的血糖都是高的,我看你要用針打胰島素了。”
一聽到她講完,我就開始感到害怕起來。是真正地怕著。生平中,最害怕的是自己打針。每次聽到一些同病相鄰的朋友們訴說他們用針自己打時,我就會覺得自己在發抖。
“再給一次機會看看吧。我看我真的要改一改我的飲食了!”我對護士說。說時,像做錯事情一樣,覺得很羞恥似的。
女馬來護士很慈祥地看了我一眼說:“我們也是為你擔心。血糖太高,會破壞你的內臟。而且又會帶來很多種的病痛。胰島素打了後的情形會比較好。等以後血糖穩定了,你又可以用口服藥的。你想想看吧!”
拥著護士的話回家。心情是沉重的。想著自己的病,感到從未有的悲哀在心頭!
“真的要打針了嗎?”我心裡不敢想。
連護士都那麼關心我了。我怎能再讓她為我擔心呢?!
也在此時,見到報刊裡登著啟事。說詩巫一個著名的商家要贊助一個糖尿病生活營。是由全國糖尿病協會詩巫分行舉辦的。是兩天一夜。報名費只要還30令吉。如果是永久會員的話,是免費的。
兩年前我就報名成『全國糖尿病協會』的永久會員。兩年裡,沒收到當局任何有關的雜誌和知識本子。以為有機會收到新的知識。可是我是徹底的失望了!原來成為永久會員只是要交費用而已。早知如此,我就不報全國性的了。至少近在我住處的詩巫,有很多活動的機會給患者們參加,那讓我們可以增加彼此間的互相交流法。
也以為詩巫的糖尿病協會是全國的一個分行,對我這個全國永久會員應該有特別的優待。那裡料到,他們在記事簿並沒有看到我的名字!那就是說,我得要還那30令吉的報名費用。
對此,我是很不諒解的。
不是可惜那30元,真的。而是覺得有種不符合規則的樣子。那讓我感到參加全國的永久會員是沒有什麼好處。有那種應了他人講的一句話:“用錢買永久會員這個名字而已!”
一個下午, 我去驗血。是餓了十二個鐘頭後才去外子表哥診療所的。他幫我抽了血。還說要寄去詩巫的一間私人診療所。因為本地還未有此種儀器。
我想這是我生命的轉彎處,是我生命的轉捩點開始。
我決定在未去參加糖尿病生活營前做個澈底的節食法。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夠想到就做到的地步!同個時候,也極想知道自己的內脏是壞到什麼程度。(如果血糖一直不會下,那就表示說我要用胰島素了。那也可以說我的一些內脏有問題的意思。)
一個星期後,報告出來了。我的血油很高,是平常人的三倍。血糖麼,也是蠻高的,是十多點的。
“你一定要把你的血糖減低到不超過8點,而你的血油不超過3點。我給你配新的藥。你試試看。假如還是不會下,你真的要打針了!”醫生說。
內心裡,對自己八年來的高血糖,而擔心不已。
11月6日下午1點30分,帶著不安的心情,我和其他65個同病相鄰者來到詩巫的渡假村,參加為期2天1夜的生活營。間中有95歲年老的、也有20多歲年輕的。其他的都屬於中年人。我們相見言歡。彼此都講出了自己的病情,以及我們的憂慮點。
後來,種種的問題和疑點,都一一讓參加為我們講解糖尿病講座的醫生和護士們解決了。他們講出了糖尿病的種種病情。比如我們不可吃什麼食物水果的。又說了一些可以吃的東西的。聽得我們個個都苦了臉。原來我們可以吃的食物不是淡得沒味道,不然就是含有苦味的。(就連我們吃的藥也是苦不堪言。)我們都認為我們的人生真是苦哈哈。
“有的人以為自己的腳(如開始爛就要踞掉)或眼睛(會失明)還是好好的,所以沒有什麼禁口或預防。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等到這些病情露出時,那已是不能挽救的時刻!切記切記啊!”來講解的人說。
至於驗血麼,醫生們認為我們病患者最好要有自己的驗血器具。如此一來,我們才會知道我們的每一日血糖程度。
“在目前的驗血過程裡,醫生都是要查出餓肚的血糖結果。而我們則認為你們可以在吃飯前驗一次,吃完飯兩個鐘頭後再驗一次。一天要驗三次。若嫌太多次,最少也要驗一天一次的習慣。如此一來,你們就可以得知什麼食物會讓你們的血糖高或低。一個月或兩個月驗一次是不能查出什麼來的。為了你們的健康,我希望你們自己驗血。”醫生說。
這是很好的一個法子。
可是,我此人就怕自己打針。為了要改善飲食習慣,我決定像其他65個男女同病相鄰者那樣要禁口。希望自己能夠做得到。
其中一個女的,她在13歲時就患上第一類型的所謂胰島素依賴型的糖尿病,至今已有35年。從一開始,她就打針了。
也有一個男的,因為遺傳的關係,他在患病的21年裡都沒吃藥或打針。有幾次的血糖還高到29點。醫生就趁此機會跟他講解,他才明白一切的重要性。我們因而很慶幸地看到他好好的(沒斷腳也沒失明的意思〕。幸好他有來參加生活營,那是最令我們感到欣慰的事。
從生活營裡,我們學到了很多有關的病情。
謝謝糖尿病協會詩巫分行及所有來幫忙解釋的醫生和護士們。你們的參與,給我們帶來了知識和安祥。




















長竹散文e004喜相逢









今年三月,我和小妹從“溢美兒“裡得知說小弟要在七月回來星加坡和新山(弟媳是新山人)。在故鄉(砂羅越)的我們是很喜悅的。那就表明我們會很快見面。在往年,他總會回來砂州各個省份探望我們和所有兄姐們。
可是,當我日盼晚盼,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年七月份時,卻很失望地得知,小弟獨自一人背著行李包去意大利瑞士等地方遊玩了。而弟媳則帶著三個兒子回一趟新山的娘家。
他們沒在一起旅行,讓我大大地嚇了一跳。
待小弟回去他沙地阿拉伯(Saudi Arabia)工作地方後,我這急性人就立刻寫了“溢美兒“給他。在信裡我告訴他我們在故鄉盼他回家,差點成了長頸鹿!”盼望了四個月。“我也輕怪他不帶家人(他的妻小們)一起旅行。我以一個姐姐的身份去指導他。
靜寂了好多個月後,小弟突然在十一月初對五姐講他會在二十一日那天到達星加坡。他一向不寫長信的。聽姐姐講他只寫了一句句子而已。在溢美兒裡。
在家鄉的我們又開始猜想小弟此回去星加坡的動機。我們作為他的姐姐都希望會見到他一家大小。
十一月二十二日早上,接到姐姐一個電話:“小弟會在今晚到達泗里街。他搭十二點的巴士回來!“
我們非常地高興。有五年的時間都沒見面了。我們非常地想念他!
傍晚六點三十分,我開車到本地的長途巴士站。在那兒,我遇見姐姐。她已在那兒等了半個鐘頭。
晚上八點正,終於盼到了一部從古晉來的巴士。我和姐姐急忙跑去巴士停車的地點。從第一個下車的搭客看起,到最後一個乘客下車為止,竟然見不到小弟來。我們都失望了。
正猶豫不決要不要等下去之時。聽說還有一架加班的巴士會在八點三十分到達。我們兩姐妹決定餓著肚子(為了要一起用晚餐,我們堅持要等小弟回來),再待在巴士的總站。
終於等到了久別未見面的弟弟。他因為住在一個動亂的國度裡。我們從去年伊拉克開始被美軍攻打時起,就一直擔心著他的處境。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就會心驚肉跳。不久前土耳其有爆炸的消息,我們也自己嚇自己一番。那種提心吊膽的情緒,只有當事人知道!對最小的弟弟,我們關心他的安全。
在吃著姐姐預備的晚餐時,我們三姐弟邊談邊吃。盡管弟弟告訴我們說土耳其離他住的地方很遠。但是我們從世界地圖上見到的,卻是離沙地阿拉伯這個石油很豐富的國家很近。總之,很擔心弟弟的安危。
與其說是吃晚餐,其實那頓和姐姐及弟弟共用的可以說是水果餐。桌上放滿了榴連、紅毛丹、荔枝、黑橄欖、山竹和蘭剎。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帶著弟弟去拜會先父母、哥嫂及姐姐姐夫們。還駕車到詩巫會見了大妹、二哥及侄兒們。我們都有了一段美好的時光。我們久別重逢,別有一番相思在心頭!
十一月二十五日,小弟要去明都魯見五哥、二妹及小妹。以保持他一貫作風。每回回鄉,他總要拜訪他的所有兄姐們。
我和姐姐對他依依不捨。
商量結果的是我們也跟他去明都鲁。我們三人一起坐巴士去。在巴士上,我們排排坐。一路上我們談笑風生。偶而也聊起小時的往事。笑聲漫溢。
在五哥家,我們六姐弟相聚在一起。是四十多年來的第一回!感覺很愉快及喜樂。彷彿回到了幼年時代。我們談著小時候的一些回味無窮的點滴。笑談中有歡樂聲及淚珠滿面的情形。我們太快樂了。喜極而掉淚!
五姐和小弟到二姐家採的四號紅毛丹(農業部規定的稱號)及另一種黃色紅毛丹,給我們帶來濃厚的鄉愁。先父當年種的紅毛丹就是這種四號的品種。而二姐家種的紅毛丹樹則是從娘家接來的種。我們吃著紅毛丹(我們小時稱它為『星加坡紅毛丹』),腦海裡思念著先父的那種“前人種樹”情懷。同個時侯,也蠻想念著那逝世快一年的二姐。
當天傍晚,五哥還帶著我們六姐弟去爬森林山。那個近『阿羅拉沙灘』的山坡。花了一個鐘頭的時間。爬得我們滿身大汗,感覺很舒服。二妹的七歲大兒子帶我們爬上爬下,行動非常敏健和可愛。
晚餐是由二妹及二妹夫請客。第二天晚上則由五哥來請客。吃得我們不亦乐乎。
短短地相處了五天的日子後,小弟又要飛向星加坡六哥處住兩個晚上。然後到泰國住一晚後,就得飛回他的工作地點。
我們都非常地不捨。在二妹夫的帶領下,送他去明都魯飛機場。在揮別的那一剎那,六姐弟的雙眼都飽含了淚水。
此回一別,不知還會在幾年後再重逢了?是六個姐弟的心中疑問。姐弟情深,表露無遺。









長竹散文e006賣龍眼的女人










那個時候,龍眼的季節已剛剛過。可是我還是發現了她。她蹲在石灰地板上。放在她前面的是一袋本地的龍眼。龍眼裝在一個白色槊膠袋裡。遠遠的就一目了然。
我認識這個賣龍眼的女人。她是我一個鄰居的嫂嫂。是很多年以前的鄰居。她的先生還跟我的一個哥哥同過事。
一走近她時,她就告訴我說她的龍眼是很甜的。
“多少一公斤?”我問她。
“五令吉而已。很便宜的。”
我看到她的水果大大粒的,價錢也是相當的便宜。
蹲在她身旁的是我大姐的一個女至親。她在場時也一直勸我買。要走之前,她還說了一些話:“她的龍眼是不錯的。你可以買。”
我相信她們。
“我要一公斤。”
賣龍眼的婦女在拿龍眼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往紙袋的底下挖。挖的時候,還對我說:“你的那個姐姐和姐夫昨天還向我買了兩公斤。街上的那個開旅館的王老板每次來都要找上我的龍眼。我不會騙你的啦!我的龍眼是很好的種。”
好幾次我想問一問她為什麼要這樣的拿法。後來我沒問出口。看在我鄰居朋友的份上。
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當兒,我們雙方交易完畢。
到家後,我拿著水果吃。卻很意外地發現到它們都是壞的!太過熟的關系! 10粒之中,只能吃到2粒或3粒的龍眼。家人在吃了後,也是如此地告訴我。
一時之間,我有種被騙的感覺!
原來女人在紙袋下拿水果的時候,已經弄了手腳!底下的水果顯然地是太過熟了。已經壞掉了的。可是,她還拿出來賣。
隔天,又見到她在賣著水果。此回賣的不再是龍眼,而是水桃。
昨日的事悶在心裡不舒服。
一聽到我訴說昨日的事件,她驚訝地說:“我還特別巽出來的呢,還會壞的嗎?”
我不回答。
心裡頭,我知道她是明知故做清白狀的。自己家裡出產的水果,怎麼不會知道它的熟法?在賣的當兒,已經把壞的放在底下,好的放在最上面。賣時,手在挖,嘴裡說的卻是引開我聽覺的話題。
為了家計,多賣幾塊錢也是好的。也許她的心裡是如此想。
可是,她沒有想到,消費人只要買一次後,下一次就會比較聰明的。



長竹散文e瓜西





當你看到這個題目時,一定以為我寫錯了它。我想可能有人以為我要 寫一則有關西瓜的事情。
如果是如此的想法,那我不會笑話你的,真的。不為什麼,只因為我曾經也像你那樣,以為對方講倒轉話!

@ @ @

瓜西,其實是一種魚的名稱。
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是過了二十年家庭生活後。也許以前有家人提起過,可是我忘了。是家婆和她的大姐在吃著時,我因不敢吃而好奇詢問下得知名稱的。
只見她們各自拿了一個小碟子在飯碗的左或右(要視她們用左手或右手拿湯匙而定)。吃的時侯,她們就會各拿了一只小魚(瓜西魚是小魚來的),然後放在小碟上。吃時,是用湯匙把魚身弄開。之後,用湯匙把魚肉和魚骨頭給放進嘴裡。只一會兒功夫,她們又把渣放在湯匙上,放回另一邊的小碟子上。
我不喜歡它們的湯。我覺得它很腥。連同那些魚,我也恨烏及烏了。
看到出嫁的小姑若有回娘家來,她也是一個很愛瓜西者。我听家婆講的。
“我們吸它的味道而已!所以送進口的東西又會吐出來!”我家婆說。
“有蛋的瓜西更好味!你試試看!”小姑叫我。她講完後還交给我一只鱼。
我搖頭。
“不是常常有這種魚的。是有季節性的。”外子說。
說的也是。我只看到他們吃三次而已。過了那段時間後,就沒見到魚攤上有賣此種魚了。一種跟西瓜一點也扯不上有任何關系的小魚。它的魚身有點像『刺殼魚』。有閃閃發亮的鱗。
盼望的是,下次我一定要試一試吃它的味道,像我所有婆家人一樣。這樣一來,我就會有經驗。才會從中知道吸它味道的是如何的好味。正如他們描述的。





長竹散文e卡奴






在現今凡事都講錢的社會裡,人人都想擁有信用卡,以表示自己是有錢一族。這是事實。
70多歲的家婆有一天告訴我一件事。她說:“我那個很會做饋的好朋友買任何一件東西時,都是用信用卡。很好用的。她的女兒不敢給她太多現錢,怕兄弟們會騙她母親的錢。”
聽了後,我一點也感覺不到那是一件好事。想想看,怕其他貪心的兄弟騙母親的錢而做出這種的安排,實在是無可奈何的事。搞不好,還會在間接中害了年老的母親!一個70多快80歲的老人家,出外買東西,都得用信用卡。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那只有當事人最清楚的事了。旁人定會覺得她很有錢的樣子而去注意她。現在的歹人哪!都是貪心一族!總是想法子把別人的錢弄到手。
再者,年輕人都會被不懷好意的人推倒而受傷,甚至嚴重的話,成了植物人或死亡,更何況是一個老人家?!簡直是一種負擔!
心裡想,如果有信用卡,我是不會把它交給年老者如我的家婆。

一生中,從不曾有過任何一張的所謂信用卡。原因無它,乃是因為知道自己沒有那種的能力。據我所知,只有那些富翁或每個月有3位數薪水的上班一族,才有資格去申請那種見到卡就等於見到真人一樣有信心。
以前的情形確實有這樣的現實法。
如今,不同時代似的。
為了要爭取顧客,個個機構或銀行方面,都爭先恐後地出各種的主意,希望能贏得顧客來公司交易,以取得更有效的金錢收入。
其中最引人歡喜的就是那一張張不同的信用卡。
現在的情況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申請信用卡,只要付得起。
所以,現代人的錢包裡,多多少少都會見到信用卡的影子。就足可見一般。
在年頭的時候,外子叫我去銀行簽一些文件。
原來的情形是,他在他弟弟的建屋子股份裡投資一些。領到的薪水,他就把它進入我的銀行戶口內。
嘿!就是這樣吧!我變成銀行工作人員眼裡的「有能力者」。他們要送我信用卡。
我呢!真的是山芭佬一個!(事後想起時)
對方問我要申請幾張。
我傻裡傻氣地回答說我要兩張。
心裡想的是,我留一張在我的錢包裡,買車油時可以用上場。另一張可以給女兒,就如我在平常日子裡用外子的信用卡一樣。
外子得知我拿了兩張信用卡後笑著說:“怎麼要兩張呢?一張就夠了嘛!孩子要,可以向我要一張啊。”
說得也是。
他啊!錢包裡躺著一二三四五六張的。都是本市幾間銀行的傑作。他們說是給他免費的。免費的是卡而已,不是錢。
當然,還錢的時候是不講感情的。過了還錢的期限時不還或忘記還,利息是慢慢加上去的。
“要小心看它!若是不見了一定要通知銀行,免得被人領了錢!”枕邊人吩咐著。
有卡在手,確有一種很榮耀而蠻有成就感的感覺在心頭。是暫時性的。
開始的時侯,我用卡還車油。
以往,用外子的卡簽名。名字底下還要寫上「妻子」字眼。意思說我不是卡的擁有者。此次就不同款了。我簽的是我自己的卡。
而每一次打的油是30多令吉到40多的。一個月裡要打4次或5次的油。用卡還車油是蠻好用的。好用之處是我們不用現錢還。心裡頭,好像沒花掉錢的樣子。其最大缺點也在此。因為覺得沒花掉錢,所以會有那種錯覺說,錢包裡還有錢買別的東西。
聽說那些不大懂得用信用卡的卡奴,就是如此被錢朦了眼。以為自己有的是現錢,所以會沒有節約地到处買物資產品。最後,在帳單來到家門時,才明白自己原來花了很多錢。
用卡定飛機票也是非常好用的一個方法。我們不用等到上班時間到代理處買票。隨時隨地上網際網絡,我們就可以把機票買到手。幸運的話,還能讓我們買到便宜票而樂哈哈。
信用卡固然有其好用的地方。商家們出門在外,不方便帶太多現錢在身邊。而它就剛好派上場應用。
不過,對一個家庭主婦如我來講,就不怎麼地有用到信用卡的地步了。它帶給我的豈止是麻煩,簡至受不了那種等待還錢的時刻!
帳單來的時侯,都是在一個月過後的事。帳目裡出現一筆錢,那是肯定的現象。錢包裡有沒有那筆錢,還得要看清楚或去預備!
欠銀行錢是不可以拖到第二個月的,要加上利息的。到銀行還錢,就等於到銀行辦事一樣。沒有特別的對待的意思!一定要排隊!遲去的話,也要排個老半天。這還沒算進停車的委屈!常常找不到停車位。
想想,我一個全職家庭主婦,為什麼要面對這樣麻煩的事!?打一次油就在現場把油錢還清,誰也不欠誰。
關於訂飛機票麼,反正沒有幾回出門。就是有出門,也可以用家人的信用卡就行了。
有了這些想法後,我立刻有了決定。
到了第三個月,我又來到銀行,說什麼也要把信用卡除掉。
有關負責人勸我好幾回:“我們給你免費用一年耶,不用還錢的卡。人家要申請都請不到的。他們要還75令吉一年的。為什麼你不用它?好歹用完一年囉!”
“很麻煩的。車沒得停是一回事。還要排老半天的隊。況且我在此銀行沒有來往,花我很多時間。”我說。
“不會啦!你可以叫你老公來還的麼!很容易的。”
我搖頭。
實在用不慣這種的卡,是我心裡的話。
前幾天還看到台灣方面的新聞,說台灣人因為還不出錢而成了卡奴。有人還買了幾張卡輪流還,到了後來卻積少成多。
說實在的,我不想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樣難堪!
因為我們人類永遠也趕不上,錢有四條腿的事實!

2006.12寄自馬來西亞




























長竹散文e008遺書





(一)

在母親去世後的日子裡,我時常會見到父親在書房裡寫東西。
眾多的兒女之中,我是最好奇的一個!我也不知為什麼會這樣。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我覺得我和父親的愛好是同樣的。我們都愛看書。我常常愛看各種各樣的連環小說、漫畫故事之類的書。而父親看的是一些有關中國(他的故鄉)的書。
我喜歡留在書房裡找我看的書。
很常時侯,我遇到一些不明白的事情時,會去找父親。他給我的印像是,他似乎什麼都懂,很有學問的樣子。
我因此很崇拜我的父親。
因為看書的緣故,我時常會看到父親在桌子上寫東西。
讓我感到好奇的是,父親會用各種顏色的筆寫字。有時用紅筆寫,偶而又用黑筆或藍筆。那讓我情不自禁地走近他的桌子。
“爸,你在做什麼?”
父親多數會停止寫字。
他會很溫柔地看了我一眼說:“我在寫字羅!”
我聽了就會覺得很驚訝。父親已是個作爸爸的人了。是個大人了。為什麼他還要寫字讀書呢?不是說只有小孩子才上學去讀書和寫字的麼?!為什麼父親這麼大年紀了還要求學問呢?我不明白。
“爸,為什麼你還要寫字呢?”
“我要跟你們講話羅。”
“為什麼不用嘴巴講呢?”
“你們都在念書,而且還很小。我不能一個個跟你們講。所以我就用這個法子跟你們說話了。”
“為什麼不跟我們直接講呢?還要寫下來那麼麻煩的?”
“等以後爸爸死後,你們就可以從我寫的字去做事情。有的事是不可以先說的。”父親摸了摸我的頭。
一聽到父親說他要死的事時,我就害怕了。
“爸,你不會死的!媽媽才離開我們不久,你怎麼又要離開了呢?”我非常擔心。
“傻丫頭!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有死的一天。只是遲早的問題。我們不知道上帝會在那一天把我們招去。爸爸不是說現在就死的。我是怕我以後像你媽媽那樣忽然間死了,你們不懂得怎樣去生活而已。所以我要把一些話先寫在這裡,以後哥哥們就會依著字裡行間的字去行事。你們不用怕。爸爸會留生活費給你們的。你們一定要努力念書。知道嗎?”
父親自小在中國的鄉下長大,因為家裡窮,所以只念了三年的古書。他對他的淺薄學問是很耿耿於懷很遺憾的。這種感覺來得特別濃烈的,是當他來到這遍地是金的南洋時(人人都如此地形容著)。他常常會覺得他沒什麼高學問,所以他不能做什麼大事。因為這樣,他視他所有兒女們的教育,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只要見到我們上了入學的年紀(比如七歲就得上小學一年級來講),他就會到附近的小學找校長辦入學手續。父親也曾捐錢給有關當局辦過學校,在我們住的鄉村。由此可見一斑,他是多麼地重視著教育。他還常常認為他此生沒念到什麼書的,所以他會把一切希望放在他的所有子女們身上。他期望我們以後的生活,會比他更好更有價值。
聽到父親平平靜靜地說著,我的心情也開始靜了下來。
“為什麼要用不一樣的筆寫呢,爸?”我又問。
“因為我講的話是不一樣的。有的是很重要的。重要的話就要用紅筆寫了。這樣你們才會記得啊。”
說的也是。
在學校裡,好像只有老師們才用到紅筆。他們用紅筆改卷子或我們的學校功課。猜想而知,紅筆不適合學生們用。老實說我也不喜歡那種紅彤彤的顏色。父親說他要用紅筆寫,以表示他的重要聲明。我才明白紅筆的重要性。因為尊重父親的决定,一向不反抗他意願的我,對於他這個做法,我感到心服口服。
“那黑筆和藍筆又代表什麼呢?”
“用那兩種筆寫的意思,是說我的話是比較松解,沒那麼重要的。可有可無的意思。也就是說你們可以看著辦。如果覺得不適合,可以更改的。但要改之前,一定要幾個兄弟們的商量下才可以行動。”
父親很細心地告訴著我。
我聽得不明不白的。
對於遺書,我其實還不是很明白的。書裡念的好像沒有這個字眼。也因為當時年紀小,我再也沒有追問父親其他的問題。
當年我十歲。


(二)

父親的遺書花了他兩年的時間去完成。
四哥知道父親的意願。是叫他作我們的監護人。當年他還是一個二十九歲的單身漢。
上帝造人時,是先造男的。他不希望男人獨居。所以他從男人的身體裡拿出一根筋骨,又造了一個女的。他希望他們生養多多,造福世界。
對於四哥,父親也期望他有一個伴。為著他的事,父親把話給傳了出去。只幾天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村落。
從中國南來的父親,也像天下古時代的華人一樣,擁有那種替兒女安排婚事的思想。就如他當年十八歲時,他的父親給他辦喜事一樣。活在他那個年代裡的人,都要接受父母們的這種祝福。是一種視為大事情的人間事。若是不服從,兒女們就會被指為不孝!
安排好大哥二哥大姐和二姐婚事後的父親,想也沒想到他卻不能為三哥實行這種封建的婚姻制度。三哥是留過洋的大學生。他在外國念書期間,認識到那個也是大學學士的三嫂。在那個年代來講,的確是讓父親感到非常的失落和打擊的。
原以為四哥的婚禮,可以讓父親再做一次這樣的主。他托人到處詢問有關適婚的女子。他要仔細地巽。父親如此地細心,乃是因為他認為四哥將來是我們的監護人,他應該有個賢內助的女子幫忙他。如果娶個不好的女子回來,他怕她會虐待我們這些年幼的一群兒女。他因而認為,是他巽的女子應該不會差到那裡去。父親當時是這樣的為我們而著想。
天下父母心,表露無疑地在父親底腦海裡。
可是四哥不領情。

(三)

在離開市區十公哩的一個小村落裡,住了十多戶的務農人家。他們多以種胡椒和割樹膠為生。
一個姓梅的人家有一個適婚的女子。在她姐姐和姐夫們的苦口婆心下(勸她去認識那個有錢人家的兒子),終於答應相親。
“你若有機會嫁給他,你會一生用不盡他的財產!他的母親才去世,你以後不必去看婆婆的臉色做事。這一點就比我好命多了。還有哦。他的父親已經寫好遺書,說是要叫他這個兒子作監護人的。也就是說他以後是個當家的人。你若跟了他,你可以拿錢而不必通過任何人。那是多麼順利的一件事啊。”作她姐姐的勸她。
當時的舊式年代,作女子的多數都沒什麼學問。就是在家時的地位也是靠伴侶的能力來預算。很多婦女人家是沒有說話的立場。常常要看家婆家公的臉色做事。她們的口袋裡永遠是空空的。要錢買東西時,也是極度的不方便。
“你要抓緊機會啊!”她的姐夫也在旁說。
聽得小女子心花怒放。
經過多個夜晚的思想後,她終於覺得她有點喜歡那個男人了。她在找機會去認識他。
不多久,皇天不負苦心人。從她的朋友那兒得知,說那個男子要在她家附近做工。是一個承包工程。
梅小花高興極了。
“終於等到了機會!”

(四)

據四哥表示,他在他的新地方做工時,時常有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子找他談天。
我們聽了就笑話他。
“老實招來!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只見四哥紅著一張臉,一副非常不好意思的樣子。
他這個樣子,讓我們看了感到極度的好笑。
“她起初怎樣開始跟你講話呢?”
看多了文藝小說的我,對這些男男女女之間的問題是很感興趣的。為了要知道清楚一點,我就拉著四哥的手問長問短。
“像平常人一樣講話羅!有什麼好說的?”四哥一口就拒絕我。
“我就是要知道情況麼。告訴我們啦!我們以後也許可以學你那樣去交朋友!”
四哥被我們弄得沒法子。
“吶。那個女孩子送來她做的包子給我吃。我們每天就是這樣開始我們的友情羅!她幾乎每天都來。然後我就慢慢喜歡她了。一日復一日,一月過一月地發展我們的感情。變成如果有一天她沒來,我就覺得我對工作沒了興趣。有那種一日不見如三秋的牽牽掛掛羅!”
“嘩!好羅曼蒂克的愛情啊!就是這樣愛上她啦?太快了吧?”我叫著說。
我是第一次聽到,說是女孩子自己主動去認識男子的故事。那種感覺對我來講,是很新鮮的。那是在各小說故事裡不曾看過的過程。
“你拉她的手了沒有?”大妹問。
四哥含羞答答。
“那你有沒有吻她?”
吻,對我們這些念小學的小毛頭來講,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東東來的。看到戲院裡有這種動作時,個個都把眼光看去他處。不然就是把雙眼用一邊手遮起來。不知道是從那裡學來的,說那是一種很羞恥動作,是不可以看的。
“沒有啦!你們幾個人小鬼大的。戲看太多了吧?問那麼多做什麼?等你們以後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會明白的。”四哥揮揮手,叫我們停口。
“哈哈哈!哥哥臉紅了也!他不講話就是表示他有的意思。你們不要再問他啦!”我拍著手笑他。
四哥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認識到四嫂。
對於父親介紹的一個作老師的女子(在事後十多年裡有一兩次中,四嫂還曾在詩巫她姐姐住處,指給我看那個差點就成了我嫂嫂的女子。她像我一樣是個高高瘦瘦的人。我和她沒交談過話。我和四嫂是站在院子裡看她。),四哥說什麼也不要。
後來,父親還被四哥恐嚇著說:“如果你要我娶那個老師,我就離家出走!永不回來!不然,我就跟你脫離關係。”
在如此的情形下,父親終於聽從大姐的勸告:“爸,讓四弟去吧!現在的時代不一樣了。他們年輕人有他們的世界。就讓他巽自己的人吧!”
本來一切還蠻好的。卻不料會在嫂嫂的娘家人來提親時,發生了一件事情。
事緣嫂嫂的姐姐對父親和大姐說:“我母親講她這個女兒不是要白白送給你們家作媳婦的。她要收回一筆錢的。希望你們會明白我說的話。”
父親聽後,整張臉變色。
長到十二歲,我從來沒見到父親他這麼生氣過。
女子還未娶進門,就已經談到錢的事情了。父親一向節檢。當他想到他以後的家要交給這個什麼都講錢的女子時,他心裡不是滋味兒。
後來還是大姐出面說:“那請你回去跟你媽媽講一聲,你這個妹妹要以什麼條件才同意跟我這個弟弟結婚?好不好?日子麼,還是等下次來時再决定吧!因為我們也不知道你媽媽真正要多少錢!你說對不對?”
“你看怎麼辦才好?她們竟然講得那麼地露骨!還說什麼不會白白送給我們家。這是什麼話?我活到六十多歲了,還是第一次聽到人家講這樣的話。實在令我難過!”父親對大姐說。
我們幾個小的在客廳裡溫書寫字的,把父親的話都聽住了。
“你真的要娶她嗎?”父親問四哥。
“我非她不娶!”

(五)

“既然是這樣,我也應該要改一改我的遺書了。我怎麼會放心把家交給他們啊?一開口就是講錢哪。將來若結了婚,他們一定很會聽從外家人做事。”父親又失眠了。

(六)

四哥終於結婚了。
只結婚三個月而已,嫂嫂就吵著父親要分家。而且也沒和我們同住一屋檐下。他們搬去外面另建屋子住。
父親為此也極為生氣。他認為三代同堂是很理想的。卻怎麼也沒想到老實巴巴的四哥也學人家一樣要搬去外面住。父親常常在我們面前提起哥哥的不對之處。
我想四哥會如此做法,乃是因父親後來沒叫他作監護人。為的就是因為,嫂嫂娘家人來提親時說了一些對錢非常露骨的話。父親深深地害怕他的所有財產會落入他人家。當然,他其實最放心不下的是,我們六個幼小姐弟沒人照顧。
在父親還未寫下要改的遺言時,他就因為心脏病而突然間去世了。
當眾人問我們六個姐弟要跟誰一起住時,我們都指向三哥。後來,是三哥作我們的保護人。他的文憑不受承認,在父親未去世之前,他就已經回到了家鄉另謀生計。
也許是這個緣故吧,四哥讓嫂嫂很失望。當然,嫂嫂不能如願以償地心想事成,是其中最大的心結。
從那個時候起,兄弟姐妹情也因而冷冷淡淡,各懷心事。

(七)

其實說開來,都是遺書惹了禍!



长竹小说g001荷花





天際邊的太陽已慢慢地滑入小谷裡。天色漸漸地由燦爛顏色沒入黑暗。屋旁的草地上也復原了一片寧靜。先前一群馬來及華人小孩一起游戲的吵鬧聲也聽不見。他們都隨著母親大聲叫喊中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 這時候,坐在屋前一張木椅上的一個六十多歲的婦女也把身子硬硬地伸直來。她寂寞地站起身,往屋裡走去。屋裡是暗的。但她已習慣了一切。她摸索了一番後就把那盞掛在牆壁上的煤油燈給點著了。頓時,挾小的客廳才有了光亮。她往壁上的點種望了一眼。發現到長短針已指向十二跟七。 在廚房裡她拿出了一碗粥來。那是她吃剩下的。她落寞地吃著。一瓢瓢地。直到碗底朝了天。
想著她目前的凄涼晚景,她不得不承認那是她一手造成的。
假如當年她不是太貪心,要把一切占有。她今天的日子將不是這樣子的………。
想著往事時,她的眼角邊正孕溢著辛酸淚水!

@ @ @

王荷花是她的本名。
那是她母親懷她的時候,她父親見到魚池裡的蓮花開滿了花。他們兩看了非常喜歡。
荷花的出世的確是給王家帶來了無限的樂趣。單單看她一副漂亮可人的臉型就已經非常地滿足。一張蘋果一般的紅冬冬臉,再加上一對像貓頭鷹似的眼睛,說有多美就有多美的一個小姑娘。
荷花無形中就成了父母掌上明珠。可是隨著兩個弟弟及兩個妹妹的到來,荷花的父母不再也不能夠把全副精神放在荷花的身上。
在荷花十二歲那年。她顯現出一副早熟的青春身材來。在學校裡,就開始有人寫信給她。有時,她會在一天之內在她的腳車袍裡收到三、四封那種所謂情信。信裡不外是愛慕她要跟她作朋友的信。有的是從一些不遠處的鄰居转來的。荷花照收不誤。偶而,她也跟著一些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去河邊游泳及釣魚。總之,她的童年生活是多姿多彩的。
@ @ @

山芭的孩子大多數是不大會念書的。父母開通的話讓他們的孩子念到小学六年級就算不錯了。特別是那些能夠供他們上完小學的。
很多鄰居都大掉眼鏡地見到荷花上學就讀。
原以為要給她多念幾年就可以教書。卻沒想到就在那一年的十二月多,日本軍進略南洋各地。也在無形中破滅了荷花要當老師的志願。
那年,荷花是十八歲。正是一朵花似樣的年齡。
一日,正當荷花在屋後一條小溪流洗衣時際,她的家人一律被一隊日本人開火活活燒死。等荷花回家時,已經太遲了。失去家園外,她的命運也狠狠地被日本一個軍官掌握住。
從此,荷花就過了一段為期三年零八個月無天日無尊嚴的日子。日本軍官高興時就會待荷花如自己的老婆一般。不然,一頓腳踢毒打是免不了的。
那個時代的女性,不是被奸殺就是給日本兵作慰安婦。她們的日子是沒有明天的。一天過一天就是一日的日子。隔天起來還是要面對著同樣的遭遇。
比起來,荷花比村裡的其他女性‘幸運’多了。
日本人投降後,荷花不知所錯。
戰爭使她失去了很多。包括她的尊嚴及家人。她又無一枝之長,不能靠工作而養活她自己。路上行人見了她就如見到鬼一樣躲著她。背後卻稱她是日本人的鬼。沒有任何人肯收留她。
在無可奈何之下,荷花把她自己豁出去了。她不顧村人的批評及譏笑。她把一生幸福全交給一個從英國來的紅毛人。他們同居成了他的情婦。
他們共同生活了好幾年。荷花也為他生了一男一女的所謂雜種人。至到那個紅毛人調回英國。從此,兩人就失去了聯絡。

@ @ @

砂羅越是個盛產木材的地方。木材在五十年代的確給砂州賺了不少外幣。很多稍微有點本錢的華人都投資在此行業中。
其中,來自泗里街的梅氏公司就是以兄弟共同創一個木材業公司的。他們是由七個兄弟一起合作下創立『眾兄弟木材有限公司』。他們的生意相當好。最主要原因乃是手足之情之深,個個都合作非常,盡心而為。因而深得他人的信任。
梅子明是家中七兄弟之中排行最小的一個。他身材高大。又是比其他兄弟英俊。基於是老么的身份。多多少少會有公子哥兒的本色 ------愛漂亮的女人。
子明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知道王荷花的故事了。他雖然有妻女,可是他心裡還是盼望有一日能親眼見到那位他朋友口中所說的美女。見見面也好過天天在夢裡見到她。
幹木材業這一行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有三百天是耽在山裡觀察木山裡的工作。既是有回來家鄉,也是短短的幾天時間。所以,要見荷花的機會是少之又少。終於等到有一天他送他妻子進醫院生第三胎孩子當兒,他見到了他夢中情人。果然美如天仙。只見一次面子明已深深愛上了荷花。
荷花帶著兩個孩子去醫院看牙醫。在拿卡片時,發現有一雙會燒人的眼晴瞪著她看。她沒有理會他。但內心裡卻是異常高興。想不到自己還有人在仔細地看著。這表明她還有吸引男人的地方。
得知荷花是住在離市區一個相當偏僻的村落,梅子明一個心已不在木山工作崗位上。也不在家裡的那個做月的妻子上。他的人已回到荷花身邊,和她共宿著。
荷花也從旁知道子明是個有錢人的子弟。她一下子就接受了子明的一番追求及愛意,視他為她的第三個老公。
他們雙宿雙飛。
梅家跟他們斷了來往。哥哥分了一份產業給子明。
從此子明就脫離『眾兄弟有限公司』的股份。
有了荷花在身邊,子明反而更加力爭上進。他賺了不少的錢。
在梅子明退休那一年,他把他的一份木山產業賣掉。
“明,我們現在不愁吃不愁用。聽說新加坡是個好地方。我們搬去那邊住,好不好?”荷花對子明說。
子明也覺得是個好主意。
不到一年光景,他們全家大小都移居到新加坡住。在『名人山莊』的半山坡他們買了一間雙層獨立屋。

@ @ @

“爸爸,我已二十一歲了。在我生日那天,我要你買一架紅色的跑車。我一定要。”梅光華這小兒子對他父親這麼要求著。
子明很了解這個小兒子的性格。生在有錢人家的家庭裡,就是有那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作風。在校裡他是個愛出風頭的年青小伙子。
“你常常會開快車,我不放心。”作父親的這麼回答。
子明已是個快六十多歲快到人生七十古來稀的七十歲。他很不希望自己身邊留下來的唯一兒子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你就買給他吧!他已成年了。他自己會自愛的。”荷花在旁幫兒子講話。
自從女兒及兒子(跟第三個前夫所生的一對及跟子明生的兩個兒女共四個)到國外定居不回國後,只有光華和他們在新加坡。
對這個小兒子,荷花是很疼的。
“我一定要買跑車。我已經跟我的女朋友講好要載她們去吃風的。爸你不會讓我下不了台吧?”光華搖著其老爸的手。
“好了好了,我真服了你!明天你放學後我跟你媽就帶你去買吧。!”子明只好這麼說。
@ @ @

買好跑車後,光華就駕著跑車去找他的朋友去了。子明跟荷花則到附近的超級市場走走看看。荷花最喜歡買名貴的服裝名鞋及金鍊等東西。往往一晚上那麼一逛,會讓她花好幾千的新加坡錢。
那個晚上,差不多十點左右。
“哈羅!請問這兒是不是梅子明的家?哦!請你快來醫院一趟。你的公子遇到了車禍。傷得很嚴重!”是醫院方面打來的電話。
兩夫婦趕到醫院時,光華已離人間。
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天下最不幸的事。
發生在子明的身上,也是一樣很悲傷。
“如果沒有買給他跑車,事情是不是不會發生?”是子明和荷花的心中疑問。

@ @ @

“梅太你那些兒女都不回國嗎?那你要做一番打算才好。你先生大你二十多歲,遲早他都會比你早走。到時如果沒有留下留言,這一切產業就會流入社會作慈善機構!你要想一想哦!”愛菲是荷花一個好友,她們是在逛街時認識的。愛菲的先生是個印度律師。
回到家時,子明在閉眼養神。
“明,我覺得你現在不大愛出街。讓我感到很不方便。有什麼文件要簽名的還叫愛菲送過來給你簽的。我看不如這樣吧!把我們兩人名下的產業換我一個人的名字,你說好不好?”荷花試探地問。
子明想也沒想就說一聲好。
“反正是老夫老妻了還來這一套!我的還不是你的。我們都成一體了。你要怎樣就怎樣吧!”子明說。
子明如此說也是因為他知道他的人生如朝露隨時會離人世。早一點把財產分好,免得他腳一伸,會有手尾長長的現象。

@ @ @

愛菲帶著老公來到子明的家。
荷花信得過愛菲這個好友,看也沒看清楚文件,就把名字一一簽在文件上。
過了一個月。
愛菲跟她的那個律師老公帶著幾個警察來到荷花的家。要子明跟荷花離開他們的屋子。荷花跟子明都嚇了一大跳不知發生什麼事情。問愛菲。
“你們一個月前清清楚楚地簽下名字說此間屋子已送給我。我現在要你們立刻跟這些警察離開我們的屋子”。愛非變成另一個陌生人似的,對著他們講。
基於文件上是如此的寫法。黑字白紙,句句是律法。子明只好離開了那個他們已居住了十多年的家。
望了一眼愛菲,荷花的心在滴血。她記起了一句話說:“你的最大敵人就是你的知心朋友。”
@ @ @

子明和荷花回到了砂州,身上已分文不值。荷花見此,就不再跟 著子明過苦日子。她要留在她跟子明共同養育的大兒子家。而子明心生悔意地找回了他的前妻及兒女們。世界上的東西似乎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家才是幸福之地。只是子明醒悟得太遲。跟妻女們相處了幾個月時間後就辭世長眠。
而荷花卻被她兒子趕出他家的大門。因他恨透了他母親的那種好吃懶做的態度及沒有錢給他花用的能力。
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後,荷花躲到一個偏僻的小市鎮居住。那裡有陌生的馬來同胞。大家都處於各管各的生活。
而荷花得了她所該得的報應。

@ @ @

想到此荷花老淚橫流。不能自己。

No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