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王妈

（1984年7月20日 诗华日报幸福版） RM7

王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虽然这样，可是她那小小个子的身体看来还是十分的强壮。时常来回外地办事情。
因为大家都住在一排木屋里，所以我们彼此在日常生活中，都有互相照应。
昨天，又接到她儿子从外地打来的一个电话。他要我代他去通知他母亲一声，叫她来看顾一双儿女。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头三次叫，王妈都是有求必应。
上个月，王妈才怒气冲冲地回来本市。说什么也不要再过去她那唯一儿子家了。
“你们不明白我的感受的。我那媳妇不知为什么那么恨我。每次我都得讨她高兴。要看她脸色的。”
王妈在第一次回来时，就已经和我这老邻居（我们已做了好多年的邻居）发誓，说她不会再去外地她儿子那儿了。那里知道，她儿子打来一个电话后，她又念在孙女的份上，又坐着飞机去了。一连两次这样。
此次，她真的发言说不去了。
因而，我又不知如何跟她开口，告诉她有关她儿子的电话。
讲起王妈，个个邻居尽是摇头。
很遗憾的是她付出血汗而换来的是那种过份的对待。
原来，王妈生下一双儿女后，就不再生育。后来，很不幸地遇到她丈夫意外而丧生。年轻的王妈，带着一对儿女，替有钱人家洗衣服，苦苦地过日子。
好不容易地供养儿女长大成人。
可惜的是，儿子不求上进，没念完小学就不念书了。他宁愿跑去外地找工作。
留下母女在本地，自力更生。
女儿结婚，有了婆家。念在母女情深，一直把母亲接在家里一起居住。
有那么一天，儿子回来，带着一陌生女孩子，声言是她的未婚妻。
此未婚妻是个美丽的女子。
论及结婚之事时，女方要求王妈送红包。王妈手边没有留下什么产业，钱倒是有一点。七凑八合，终於让他们成婚。
婚后一年，儿子竞打电话回来要求母亲替她看家，说什么他们两人要出外工作，女儿没人看顾。
王妈爱孙心切，就买了飞机票，飞往她儿子的家。
儿子此次待母亲甚好，只是媳妇处处看不过眼。每逢遇到儿子不在家之际，约了小姨小舅在家，泠言泠语对待王妈。王妈每次伤心。看在孙子的份上，忍了一次又一次。
而每次，作媳妇的总是在儿子面前向王妈道歉。
可是，有了三次的教训后，王妈说什么也不去受气了。
王妈已年老。本来作媳妇的就不该那么对待她。
婆婆有做了一些看不顺眼的事，那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因为思想不同之故。
作媳妇的，也不该当她是佣人还不如的人。再说，婆婆已做了超过女佣人的事哩。又煮饭又看顾一双孙儿女的。
每次，我那位住在王妈媳妇附近居住的表姐回来拜访时，她总是讲了一次又一次的故事。让我听了直摇头喊不该。
原以为此次王妈不会再去外地了。
让她知道那电话后，她竟然又跑回来对我说，她第二天要去马航打飞机票去她儿子那儿了！
王妈，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邻居。
为了孙儿，她不顾一切难受，又去面对一种新的日子。

(31/5/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