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份生日礼物

（1981年5月18日，诗华日报的「青年文艺」版)；
(1984年3月3日，台湾中华函授函校通讯「学生园地」版）

一份生日礼物

在一个有星星有月亮的晚上，正是华灯初上的时侯。那座落在中央路四哩半的华丽独立屋里，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在外人看来，那一定又是该村富有人家在开什么宴会了。
的确，在这美好的夜晚里，思维正在替他那心爱的太太举办一个生日小「派对」。宴会上，有思维一家五口以及他们的一些亲戚朋友，大概有20多个人。
思维今晚满面春风，他不时地微笑着。偶而他也会偷偷地望向晓芯，他的太太。他一向很宠她，一个和他结合20年的伴侣。虽然晓芯在这20年中变了很多，然而，思维一直当她是个十全十美的人。
毕竟！晓芯一直是个贤妻良母。她跟着思维同甘共苦，从来没有任何怨言。思维生意失败时，她安慰他，给他精神上的帮助和扶持。思维成功时，晓芯更不忘自己是太太，给他不少信心和鼓励，让他安分守己地走在商界里。今晚，是晓芯45岁的生日。思维推掉了很多的应酬，虽然从中得罪了不少商界的朋友，但是，思维觉得很值得。他又能像以往那样，替太太举办小宴会。
想着想着，思维又偷偷地望向晓芯。笑在脸上，甜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大多数的客人都已来到。
晓芯和思维站在客厅的中央。桌上放着一粒大蛋糕。糕上写着「生日快乐」的字样。旁边插着4根中等的蜡烛和5根小的。在客人参杂不齐的歌声里，晓芯慢慢地把蜡烛吹熄。
最后就开始吃蛋糕。
正当大家都围住晓芯谈笑之际，晓芯觉得肩上有人轻拍了一下。她回头一望，见到明忠，她的儿子。明忠跟她打了一个眼色，表示外面有人找她。
晓芯很有礼貌地向她的朋友说声对不起，就站起身，走向儿子身旁。
“什么事这样神秘？“晓芯问。
”妈，跟我到外面一下，好吗？妹妹也在呢。”明忠以妹妹来作「吸引」妈妈的人物。他一向知道妹妹的文静和斯文不会弄什么花样。在妈妈的眼里，她一向是比较偏爱妹妹一点。明忠不觉什么。他一向也知道他很常会惹妈妈生气。
今晚，如果他只说“妈妈，跟我到外面一趟，好吗？”妈妈或许不会跟他去。
晓芯跟着明忠走到外面的花园一端，那一处由她种了一排排的玫瑰花旁。
”明明，妈来了！你出来吧！”明忠让妈妈站在他左边，拍着手对他妹妹叫道。
晓芯愕然地站在那儿，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见到了她那唯一女儿从一矮丛的花草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美丽纸张包住的盒子，满脸笑容地走向母亲。
“妈，你看看，这是我和大哥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妈，你打开来看，希望你会喜欢。”明明把盒子交在妈妈的手中，然后把眼光瞟向明忠。两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
把盒子放在一张桌子上。那是他们一家人常常出来赏月和谈天的地方。晓芯轻轻地把带子松开，打开盒子，她见到一个很美丽的花盆（种花用的泥盆）。盆上画着两条浅蓝色的龙。两条龙的中间空位上，有「名贵花盆」的字样。晓芯看了很满意。从看第一眼，她就喜欢它了。她一直觉得这花盆很面善，好像那里见过的样子。可是她一时想不出来她曾经在那儿见过。
明忠好像知道他母亲心里在想什么。
“妈，你还记得15年前，当我还是五岁那年发生的事吗？”明忠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那年的一个傍晚时分，我和妹妹在客厅里玩时，不小心把那盆放在客厅角落的花给弄得粉啐。你匆匆忙忙地放下那洗了一半的菜，满以为我们两个跌个满天星斗。后来，见到的竟是你最心爱的花盆啐在地上。你一下子变得很生气，一巴掌打在妹妹的手臂上。而我也狠狠地被打了一顿。”
对了，晓芯记起来那回事来了。那时她的确是很生气。想起来，当时自己也实在太过份了。小孩子么，都是好玩的。
“你们怪妈妈把你们打重了吗？”晓芯小心翼翼的问道。她一直以为他们还在怨她。
“不！妈，我和妹妹都没怪你的心理。我们小时确是令你难过和耽心。但是如今我们都已长大了。应该感谢你的教育，使我们有机会进大学。”明忠向母亲说。这一句也是明明想说的话。
晓芯低下头，好像作沉思状，又好像在回忆似的。
“妈妈，我找你好苦哦！我要给你一份小礼物哩！”小维拉着妈妈的手，撒娇似的。
小维是晓芯的最小孩子，念小学六年级了，还十分孩子气。
当母子四人走向客厅时，客厅里还是非常热闹。晓芯的几个好友还在谈着笑着。晓芯把小维交给思维，然后走向洗手间，她确实要洗把脸了。不然她可要哭了。她想不到事隔多年，她还会收到一份她曾经失去的东西。
一份礼物，一份生日礼物，使晓芯忆起了一些往事。那是经过多少的辛酸舆血汗。换来的是子女们的谅解和孝顺。
“他们长大了！”晓芯在踏出洗手间走向思维时所说的话。思维不知内情。但是他知道，他今晚睡前又有故事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