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y 30, 2007

(697) 墙壁上的电表

(2003年5月29日 古晋国际时报 世纪风)

墙壁上的电表

(一)
看着墙壁上的新电表,我感慨万千。不知该对我的妻解析什么。妻显然也有话说。

(二)
刚开始的时候,得知堂兄要把他的那间住了十一年的独立屋子卖掉。我们作他堂房兄弟的都感到很惊讶。更让我惊奇的是,他要求说搬回我目前居住的老屋来。
说起这间老屋,的确是旧得可以!一间大木屋而已。屋龄已经有四十七年的历史了。和我的妻同年。
这么老而旧的屋子,是有钱有势的一些堂兄弟们不顾一视的地方。我不同。我是从小就住起的。对老屋,我有一份极厚的感情在内。而且它又是我父亲白手成家而起的唯一一个家庭。在每一年每一月每一日里,我都会花一些时间和金钱去弄好它或装修它。我当它,是我的避难所我的窝。
堂兄堂嫂坚持要搬回来住,我支持他。说什么,他也是老屋拥有人的十七份之一股权。父亲当年很疼爱他的兄弟。有什么产业他都分给兄弟们。所以,就连一个窝他也平均地分了出去。分给四个兄弟。伯伯叔叔们的孩子都有份!
妻说他们搬回来住,那是极好的一件事。我有对她提过说以前(二十多年前)最热闹的时候,是一个房间一个家庭。小孩子有三十多个。如今,只留下我和堂弟两家人一起住。白天里,他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常常只留下妻一个人在家。她有寂寞感。
“他们搬回来,也会多些人气!”妻由衷地说。她没有顾虑到其他会发生的事情。
我想她是怕孤单一个人在家。
“不过,水和电嘛,最好分开来算!”妻加一句。
我想妻会如此说,乃是因为她曾经亲眼亲耳听到堂嫂当年不还水费电费给合颗人的缘故。女人嘛!记性有时是蛮好的。妻也不例外。
我也清楚堂哥的为人。我和他虽然相差了好多岁,可是我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他和多位堂兄弟及老朋友合作过生意,但最后总是帐目不清不楚而闹得很不愉快。
我不想故事重演,所以也坚持两家人分水和电。
我对堂兄坦白讲。以为他会成全我这个弟弟。可是,他们两老都不赞成。说什么“如果要装新的电头和电表,它的收费很贵。听说要三千多零吉。”堂哥说。
我想这种收费是昂贵了一些。三千多,可以给我孩子们买一架新款式的电脑了。不过,如果我是他,我会装一个自己的电头。是一种需要,省不下来的。我的性格,有点像我父亲。宁愿被他人欠,也不喜欢自己占别人便宜!
“那怎么办呢?”我询问他。
“我们不可能公司分两份!我们这边只有两个老的。你们嘛有七个。是不是?”
我就知道堂哥这个人。他永远不做亏本生意的。要嘛,都要做一个为自己而想的事。
“我们用你们的电!我们装自己的电表。这样就可以了。”他说。
人未搬进来,电表就已经装上了。就在近客厅大门口的对面。一走进大门,就一目了然。
我和妻都让了他们。亲情比钱重要。

(三)
俞如心得知说对方已把电表装在大门口不远处,也很勉强地让自己接受这种的制定法。有点不近人情似的做法,到了后来因为对方是老伴的堂哥,也就不开口说话。还讲什么呢?方法都已经出来了。难道叫他们把它拆掉它而不用?没有道理。
日子,就如此地过了。
到了月尾,甚至过了十多天的第二个月,老伴的所谓亲人,并没有把电费水费(水费是公司分成两份还,是彼此讲好的)交在如心及任何人的手上。
“这是那门子的事啊?用我们的水和电,就要自动把用过的,交来还给我们嘛!对不对?“如心问。
“他们那里要做这样的事?他们不交,你向他们要了!“一句话就决定了一切。不叫俞如心服气。怎么会服?叫他人来做这种讨钱的事,是谁都不想做的事,更何况是老伴的亲堂哥堂嫂?如心知道往后的日子是如何的了。她想到此,就整个人心寒了起来!
“还有十年的漫长时间和他们打交道也!怎么受得了?难道他们不会亲自把费用还给我们吗?还要我这个外人向他们讨钱?那不是变成说,是我们欠他们钱似的?“如心非常不服气。
“有什么法子?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嘛!“刘道生对如心说。
一切已成定局。

(四)
想脱胎换骨一般,她变成另一个重生人似的。跟十一年前相比之下,简直不相信她的人格。连她自己有时也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她以前很少留在家里的。
以前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今日生。
以前的她,是一天到晚出外的。是跟他人一起打麻将过日子的。儿女还小时,她也是如此的。
俞如心就见过几次她不在家的情景。她的儿女们放学回家没有香味满溢的饭菜吃!他们去外面打包鸡饭吃。
就是在新家居住时,情形也是同样的。如心有好几次还专程去载她上下来回的。所以她很清楚。

(五)
一天傍晚时分,俞如心在预备着晚餐。
“我们只有两个人而已,又是没有装泠气。可是我们还要还百多零吉的电费哦!你们相信吗?“
听到刘道旺的太太跟人家讲话。她的声音一向是响亮的。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听得到。
又过了几天,刘道生对老伴说:“堂嫂跟堂弟及婶婶讲她的电表不好,会走电!怎么会呢?不是才装了半年吗?我们的电表都装了四十七年了,没发现什么的!这样吧!你给我看那本记载水电的簿子。

(六)
刘道生在翻看着簿子。那是他的妻帮忙写的。只见它记载着说每个月月尾的水费和电费若干。电费在左边而水费在簿子的另一面。一翻开时就会一目了然每个月的两种费用。
电费嘛是要去墙壁上看电表,然后才乘它零点三零五一公瓦特。这种算法是刘道旺给的。
水费嘛,就容易多了。只要把所还的除二就行了。
“堂嫂说电费多!哈!真是的!她一天到晚都躲在房里看连续集。电流怎么不会跟着跑?谁说泠气机会多用电?开泠气机也只有在晚上开而已,如果有的话!”妻在旁对刘道生说。
道生又仔细算一下日子。
“啊!我知道原因了!如心,你过来一下。你看他们还钱给我们的日子。第一个月只住了(既是搬进来)三天,就是一百十七瓦特。他们还三十七零吉五角。第二个月是五十六天后才又还。那是一百零一零吉。总而言之,半年以来,他们都没有一个月还一次。但是不定时的。六个月之内,都是过了三十多四十多天的。难怪他们会说她以前在新家时的电费都没有他们还我们的多!”
“在新家时她多数出外打麻将的。孩子们又不在身边。费用当然少了!那里能够跟现在的比?现在她是足不出门地留在房里看电视。电流当然跟着电流跑嘛!”如心说。
“怎么会算到这样子不明白!唉!以后有你好算了,如心。”
“就是嘛!她那样子对人家讲,意思好像是说我们用掉她的电似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心软,叫他们自己装电头。唉!还有十年哎!这种埋怨话不知到何时才了?”
“一步走一步了,谁叫我是他的堂弟?!同一个祖父的。还有什么法子?如果以后闹得太利害的话,就叫他们自己装了。”道生无可奈何地说。

(七)
半年后的第一个月月尾,俞如心去看电表。她戴着老花眼镜,去看有多少瓦特。奇怪得很,电表上出现的不是几百的,而是只有三十七公瓦特。
她跟道生这个枕边人讲。
两夫妇也不知所以。
“莫非他们叫人换了新电表?”两人异口同声。
此时,堂哥堂嫂已应了一家公司的聘请,到外地去做工了。偶而会在一个月里回来三,四次的。
要问的问题没人回答。

(八)
刘华光是刘道旺的儿子。他在外租住,甚少回来。原因是婆媳不合,难相处。
有一日,不知在吹什么风似的,华光会来拜访道生这个堂叔。那是这一年来的第一次。
只听到华光喝了一口俞如心送来的葡萄汁后说:“在三月尾的时候,我叫我的另外一个朋友装了新电表。我阿妈阿爸讲那个旧的电表不会准。上次是我一个朋友装的。他一定是给我不好的电表。我妈妈讲她以前住在新家时的电费从来不还过百多零吉的。她讲她没有开泠气的。”
“电表是不可能会走电的。你看这个老家的电表就从来没换过。快五十年了。”作堂叔说。“还有,我们每个月的电费都是九十到一百二十零吉之间的。你爸爸妈妈搬来后,我们就要还到两百多零吉。他们还时没有每个月月尾还,多数是过了一个月还或两个月还的。怎么会错呢?以前你们还时都是一个月还一次的。相比之下当然会有所不同嘛!对不对?”道生讲出原因。
华光沉思。
“对哦!他们应该这么算才对哦!以前住自己的家,还水费都是逐月的还,不能预期的。现在是阿婶帮忙先还。当然不能跟以往的比。唉!我当初被他们一讲,就以为是电表的错。那是浪费了。”
“你明白就好!你父母有时不知道怎么想。一直以为他们不可能会用掉那么多电什么的。那你朋友那天来装新电表时,有没有抄下电流的瓦特?没有!怪不得它又从头开始走起!”如心说。

(九)
堂哥还你多少电费?“道生问。
“十一零吉九十分。”如心回答。
“那么少?整个月二十七天也!”
“就是嘛!装新电表时没通知一声的。你怎么说?未装电表前的电流都算在我们这边了。我们这个月的电费要多还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又要装第三架?!”一家主妇不平地说。

(十)
一架新电表给我很多启示,在间接中。
亲情一公斤卖多少?没有人能算得出。血浓于水,那是不变的事情,谁也不能否认的事。
对于堂哥,我较重视于手足情。这一切是妻所不能了解的。
金钱虽是万能,可是它不能代表兄弟情。
钱和情,我坦然巽了后者!

(世纪风标:短篇小说《墙壁上的电表》是长竹的近作,故事叙述一个堂兄弟合居的家庭因为水电费引起的矛盾。反映了现社会小市民的自私心态。)

((6/5/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