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家有一宝

（1996年11月4日 砂晚报『创作天』版 ） RM12

家有一宝

学校放假了。
我们一家六口乘快艇去古晋找婆婆。婆婆是住在我的小叔家。他们是去年10月中移居那儿的。
家里的四个孩子都高兴异常。
我们住在小叔家，免除了住旅馆的费用。
据说大姨（婆婆的72岁姐姐）此次也有去古晋游玩。我很高兴。我又可以见到她。关於这个经过风风雨雨的长辈，我是非常敬佩她的。虽然她有时蛮固执的。想想她年轻时的倔强，把一个个儿女拉拔长大。在姨丈失去联络几十年後，才有今日的成就。她自由自在，没有顾虏。儿女出人头地，不必她再担忧。有闲空时间时，就出门游一游。不然就是留在故乡跟自己几个好友玩玩卫生麻将过日子。就像时下一些老年妇女们一样。她很独立。在古早时，大姨用她的一双手挣钱养家。是非常艰苦的。我听我婆婆讲过。
是一个炎热的傍晚时分。外面一点风也没有。我们一家六个、两个小叔及他们的家人、婆婆跟大姨都留在客厅里闲坐着。
我们在谈论着当天的旅程。
个个都万分惊吓地说我们跟舅舅去古晋石隆门及伦乐县的沙滩玩。後来又不大认得路地回到了古晋。回来的半路上，又下着大雨。时间已四点多了，我们才到石隆门街上。一路坐两部车回来小叔家。只觉前不见熟细路，後不见舅舅的车（本来两架车是一起行走的）。心里深是惧怕回不了头，怕迷了路。
大人在讲着一场心惊肉跳的行程。作小孩子的则开着电视机看小叮当。看得津津有味。
本来是一场非常融洽的场面。大人有大人的节目 －谈天。而小孩子有他们看电视的乐趣。各不相干的。
然而，却没想到大姨在小叮当演一半时，却叫小叔的大儿子把电视波道转去第二波道听华语新闻。当时婆婆跟外子走去楼上，而我的妯娌也走去厨房。我这作大伯母的也不敢站起来叫阿明去转波道。我一直以为大姨只是随口讲讲而已。那里知道，她却不顾小孩子（应该是她的外孙们）的兴趣而又叫了一声阿明。阿明是个小孩子。小叔和小婶时常叫他要尊敬长辈。
只见「搭」一声，小叮当的画面不见了。换来的是一个女性在报告华语新闻。大姨看得有味道极了。她目不转睛。
小孩子们则不然。
阿华（阿明的弟弟）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他很生气地站起来，走向阿明。
“为什么把电视关掉？”阿华问阿明。问时要哭的样子。阿明不知所措。
我的两个大女儿没讲什么话。见到她们离开客厅到楼上去，我放了心。反而我家老三，他是个七岁念小学一年级的卡通迷。在泗里街老家看任何卡通片，总是从头看到完的。很少（可以说不曾）有半途被关掉的情形发生是停电！
“妈妈，我要看卡通片。你把它转去『小叮当』，好不好？”见他一脸苦哈哈地走到我坐的沙发椅来。
我摇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要求。
後来，连那3岁半的老么也吵着我。
我望一下大姨，她无动于衷。一时之间，我也不知所措。我是不会叫大姨作任何行动的。父亲生前的教育我永不会忘记的。“尊敬长辈，让他们一点，海阔天空。“是父亲给我的几句话。我今生是忘不了的话。
後来，我是忽然想起楼上婆婆的房间里的一架电视机。赶紧叫孩子们上楼看，才了却一场小风波。
坐在大姨旁陪她看电视。
她应该会有所感触的。
然而她没有。
只说：「没有孩子们在，清静多类。」
有句话说：「家有一老，似有一宝」。
这是一句好话。然而事实上，有时这个老人家会给家里带来碍手碍脚的情形。
老人么！有越老越似小孩子的脾气。
我们作小辈的，就得容忍一切，敬老人为天。
因为，我们将来也会老………。
看着大姨看电视模样，倒使我想起她在本市买的一个黑色加紫色的背包。说是买来装雨伞及钱包等出门时用的东西。RM20.50，她有本事只花RM15就拥它一辈子。
我服她非常。
她要的东西，总会争取到的。
是家庭背景，制造出像她如此的性格。
我原谅她！

(10/7/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