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4月24日 379期文苑版） RM10
昨天傍晚，我拿了复诊卡给邻居的一个女朋友。她是在医院里做工。我曾经听过她说她每天早上7点正的时侯，她就到达医院。“病人们很早来登记的。所以我要早一点去办手续，免得来不及！”我的女友说。
为了能早一点进病房给医务工作人员抽我的血以便验血糖，我就把我的看病卡交给马玲娜，我的邻居。我到她家的时侯，她刚好有事出外。我把卡片交给她的哥哥及嫂嫂。我告诉他们说叫马玲娜把卡片带去医院以便能早一点登记。
在平常的日子里，有糖尿病的病人要在早上8点到10点之间抽血。抽完血後我们要等到早上10点过后才能从护士手中得知血糖的程度。所以如果能早登记，那么我们就能早一点离开医院，然后出外吃点食物（我们已在昨晚饿类12个钟头）後再转回头等成绩的。不过，假如我们很迟才登记，那么我们就得坐在医院里等。有时，就得留在木椅上等整个早上的。
曾经想要去找私人医生看病。可是那是行不通的。私人医生常常只看而没记载下来的。若要清楚自己的血糖，那就要麻烦自己作笔记。那么一来，病人就会懒散而不会急着去定期检查。还有一点不方便的是，医生给一次药品要还好多钱的。想想这种要和病人相依相偎的永远病痛，非要花上好一笔钱在药品上！政府医院就让我们省了这一大笔。看一次病，我们病人只需付了RM1就可以了。
早上8点10分到医院。
向马玲娜拿号码。
没料到的是她不知道我今早要抽血。她只拿了我要看医生的号码！而我的病卡（里面有我看病的时间及病情历史）还在她的桌子上。
得知我要抽血，她就带领我去抽血房。跟她的同事讲明一切（说她忘记把我登记而其实我的病卡和她一样早来），我方才变成特别的一个病人（可以早一点抽血）。
坐在工作人员的旁边。我感到我脸上发热。我不喜欢我邻居这样安排我。我应该跟外边的人一样等下去的。他们比我早来，而我这迟来的病人为什么可以先进病房呢？我的心里很不安。行动上我不得不装成安安分分地坐着等对方在我右手臂上抽血。
「下次么！我不要再叫马玲娜帮我拿病卡了。我不要作特别的！看看外边的人，他们都比我老比我早来。我怎能那么掺忍？」我在心里默默承诺着。
是第一次让我这样做法。我希望那也是我的最後一次！
比平常日子里抽血时间快了一个钟头多。我在早上8点18分左右就步出了医院大门。往附近不远处的住家驾去。一路上，我为自己的快而感到非常的不安。有那种所谓做了亏心事後的那种内疚感。总之，是一种讲不出所以然来的恐惧感在心头。
医务工作人员在早上10点过后告诉我们抽血後的结果。因此我们总是在10点过后又去医院。有的病人家住得远。他们只好在医院里等。我是好运的。我的家住得近医院。每每抽完血後，我能够回家吃饱或休息一会儿才去医院。两个月一次检查。我从不缺席。为了自己的健康而着想。
因为我知道我看医生的号码是18号，所以我就留在家到10半才去医院。那天病人很多。我听我的朋友（同病者）讲医生到早上8点30分才开始看病。而且只有一位大医生在提病人看病。他们说另外一个马来女医生因生育而回去她住的甘榜。难怪病人一直有看不完之嫌！
此次，我不敢再叫马玲娜帮我了。我见到她在我眼前走过来走过去，忙她的事情。我只跟她点点头微微笑。有一次，我见到她用手指一指大医生所在的房间一下，然后又指向我一下。我向她微了一个笑。我以为她是问我是不是在等着看医生。因为我在10点半来到医院时，我没有跟她打招呼。当时她正忙着作她的工作。我不敢打扰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失了。
病人一个又一个被叫进大医生的房间。有的病人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有则却是进去半个钟头那么久似的。等得我们这些在外面的非常不耐烦。
早上12点10分了，才听见女护士站在门口叫着说：「林碧新，18号，七号房。」
我很高兴地站起身，走向病房。
进去病房时，衣生在看一个老伯伯的病。我则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等到老伯伯开门要走出去时，我以为医生会询问我的病情。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那个个子小小的印度医生竟一眼也没看我地，就离开他的座位。走去房间的另一道大门，走出去了。连护士也不知道他走去那里。就是如此地，撇下房里的两个妇女人家，走出病房。
外面还有50多位的病人。老少高瘦的男男女女。他们有华人马来人，不过大多数的是伊班的老人家。他们又得等下去。不时地，有男病人开大门探进整个头进来问：「咦？医生呢」他去那里？他去会久吗？」
护士只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刚才为什么不要把你的名字先给我？」护士转过头来问我。
「我不敢！我的号码是18号么！」我回答。
「你拿给我时不要露出号码不就行了！马玲娜早上也答应过的。有什么不敢？你这样等下去就是会等很久的。」她非常好意地提醒我。
我听後，还是觉得那样做会对其他病人有不公平的现象。所以，我一直摇头说：「不要紧！我能够等。我家住得近。」
「但是，你会等很久的。你看你，如果你10点来时就把名字给我，那就能够帮你罗！现在我那里能够助你什么！医生跑去那里都没交代一声的。我猜想他可能去吃点心的。没法子，只有他一个人看病的。」护士又对我说。
我只听而不回答什么。
对于眼前的这个护士，她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在平常看病的日子里，我时常会听到她臭骂各族病人的话。那些走向询问的人，常常被她喝走。还是用那种凶巴巴的脸色对他们的。我看了很难过及惊讶。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有一次，有一个妇女第一次来检查糖尿病。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本来是先去抽血的，而且要在前一个晚上就得饿上12个钟头的。才去医院。可是，她那天却是吃饱了去。她战战克克地回答护士的问题。那妇女的每一个答案讲出口时，护士都是大大声地骂该妇女笨什么的。听得我们这些有经验的人个个替她委屈。巴不得站起身来提她回答问题！！
许是做一行厌一行吧！护士也不例外。
今早护士对待我如此好心，想必是因为马玲娜的关系！我是受之有愧。
12点25分时，医生还是不见人影。
此时有一个年青的男病人凶气冲冲地开门走进房间来。他手里正拿着他的病卡历史及他的号码。那是从外面的护士那儿要求来的。当他见到房里的护士时他说：「我的号码是最后一个，你可以不可以把我的号码提前到25号？」
护士听了回答说：「那里可以？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医生。你是最后来你就得等下去！谁叫你那么慢来？」
我在旁听了很幸慰。我此次做对了。不然若被人查出来，那才半夜敲门也会惊。
「现在已经12点30分了。医生还没来。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後来。我看你明天来好了。反正要看到下午的。」护士又不客气地对来者说。
「什么？你怎么可以叫我明天来？反正今天的医生要看完後才能放工，对不对？那就对了。最后一个看我就是！他妈的，你竟然叫我回家！没有理由么！」男病人边走边骂房里的护士。
我听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很常时後，那些吃公家饭的工作人员会无缘无故地骂或用极不友善的态度对待那些有病痛活极需要帮忙的人们。而很常发生的是，被骂的人都默默无言不敢出声。
像我眼前这个老板级人物，我蛮支持他的。见到他胆大包天地此病房外走进来，然後又若无其事地走出病房。间中，他跟护士之间的精彩对白，更使我起了佩服之心。米养百种人才，我想。
正想起身要回家煮午餐时，刚好见到医生打开后门走了进来。而我也理所当然地坐回座位。
听到房里的护士恶人先告状地对医生说：「外面有一个很不讲礼的男病人。他是最后一个病人，竟然叫我把他的号码换去前面来。我叫他去外面等，他竟然用肮脏话骂我。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问一问这个女病人。」她指了我一指。
可惜医生没有问我。
不然我一定会把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来。我倒要看看护士会如何提她自己辩护。
当我踏出医院大门时，时间已是12点50分。
想着那些在等着看病的人，我起了同情心。
日子就是如此地过…………。
（医院里可以让我们看到各种各样的人。）
(14/3/97)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