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一个少女的心声

（1996年3月2日 生活坊 青竹） RM10


一个少女的心声

学校放假期了，这一次是我们一家搬来古晋定居後第二次学校放假。。我感到很高兴。我们这一次放了三个星期的假。这个长假可以给我好好地放松一下我紧张的读书天！想着我再也不必早早起床赶着上学，然後放学後吃饱了又要赶着去补习这科那科的，我就会很快乐。
我的母亲就曾经告诉我们说：「你们一定要去补习，不然会赶不上别人。一旦功课赶不上，你们就会失去信心！」
因此，我们一来到古晋这个砂州第一大城市时，我和弟弟妹妹们就非常地忙。我们三个就把一天的时间填得满满的，连看一下电视节目也没时间似的。老实说，我蛮不喜欢这样的忙碌生活。我要的是那种有空间给我们呼吸的。
如果还有巽择的话，我宁愿回到以前的日子中，那是我出身地 － 泗里街。岁然是个正在发展的小地方，然而我却蛮喜欢它的不争不忙的生活。其实，我们小小年级就要争取一些这样的竞争，实在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是这样的认为。我也曾经对我妹妹讲过：「我实在不喜欢跳班的。功课压力很重。我倒很羡慕你，因差了那么一分，还留在原来的班级里，朋友又是在同一班里，多好！」
我的家人好像不大了解我似的，总因为六年级的『好成绩』，使他们得了一个『好面子』。如今又要我一定要把七号考好。唉！我们作女儿的，难道不能有我们自己的巽则？我的堂妹就比我幸运。我的大伯母就曾表示过：「我将来不想你的堂妹跳班。听说功课很重。反正她又没赶着什么，让她跟她朋友一起继续念过度班会比较轻松。」有时，我是多么希望我是大伯的孩子！
放假期间，我还有上补习班的。周末时，也不能像我弟弟妹妹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母亲叫我多念书。她认为我要尽我所能。「能够念多少就多少！」母亲说。我此人又心急，总觉得一直没有把书温好。所以，在放头两个星期时，我的手就不曾离开课本过。
放最后一个星期的假时，大伯一家从泗里街来我家玩。他们来的主要目的乃是要给祖母作68岁的生日。我们两家人不常在一起，特别是当我们搬来古晋後。各有格的家庭，就不能常在一块儿了。因此，对于他们的来到我跟我的弟弟妹妹们都感到很高兴。我们又可以在一起玩了，那种感觉，让我以为我又回到了以前的自由自在的童年日子中。
大伯来的日子里，我感到很愉快。父亲母亲就驾了他们各自的车，带着他们一家六口、我们一家四个孩子、嬷嬷及姨婆去玩。我们到过的地方有猫的博物院、甘榜海鲜店、马当山瀑布（还下去那冰泠水似的溪水游泳过）、江滨公园及那间最大间的『百盛超级市场』。这些地方我们都不曾常去的。有的甚至还没到过的呢。去游玩真好。见到的地方美外又可以增加知识。这就是所谓『读破万卷书，不如亲身一见』的意思吧！我在书里曾念过这一句话。
在那几天里，我只有在晚上时分里拿起课本来念。奇怪得很，念後就特别会记得。怪不得学校老师时常叫我们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你们读书时就要专心读，玩时就该花时间去放松一下自己。不要一天到晚啃着书本，那样念法会弄巧反拙的。」现在，我才真正明白老师的话。
大伯要回去的前一晚，我们家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说起来，它是一件小事情来的。但对我的两个弟弟来讲，那是一件很委屈的事。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傍晚。
我的两个弟弟最喜欢看的日本片集『小叮当』要在第一波道播出。而姨婆则要看第二波道的华语新闻。问题是客厅里只有一架电视机。当时大伯带祖母去看脚（祖母在『顶好超级市场』走上坡时不小心跌倒。左脚板痛得不能好好走路）。我的父亲还未回来，母亲则忙着洗碗碟。我的大伯母和她的四个孩子也在客厅里。
本来我们八个孩子（加上大伯的四个）都在津津有味地在看电视上的『小叮当』画面。已经看了十分钟左右，却没想到坐在我大弟身边的姨婆突然间对大弟说：「我要看华语新闻。你帮完按一下电视。」
我也听到姨婆的话。见到我的十二岁大弟还坐在那儿，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我就很可怜他。他久久没行动，也可能是因为在座的还有其他人在看的缘故。我以前就听过祖母说过一些关于姨婆的事。我祖母讲姨婆一向我行我素的。她要什么她会去争取。因此她的唯一媳妇及孙子们都不大喜欢她。有时她的一位小孙女在看电视，姨婆会关掉它，然侯按她喜欢看的电视。
我又见到姨婆用手去推大弟的手。大弟此次立刻站起来，走近电视机，把画面按去一个美丽女性在报告华语新闻。画面一改，小孩子们就怒骂起来。我见到我那急性子的小弟是第一个走去大弟身边的。他凶巴巴地问他哥哥为什么把『小叮当』关掉。大弟不作声。两人你一手我一腿地打了起来。看电视的姨婆叫他们不要吵。「我听不到她讲什么。」她说。
我叫我的弟弟不要吵。他们不听。大凡在吵嘴中的人都不会听旁人的好言相劝。愤怒弄哑了他们的耳朵！他们从沙发椅上你追我逐地跑到了厨房。厨房里的母亲大概因为忙而如今又见到一对兄弟打来打去，她也开口骂。我看了於心不忍，正要告诉母亲他们吵架的原因，却不料我的父亲会在那个时候下班回家。父亲一下车，见到两个儿子在吵架。他一边走进厨房，另一边则解下他的裤带。口里很生气地说道：「吵什么架？这样子有什么好吵？」一边骂一边打，用他的裤带往我的两个弟弟腿上抽打，打得很出力。我们大家都吓住了。祖母跟大伯从外面回来。大伯母呆若木鸡地站在一边。个搁都不敢去拿父亲手上的裤带。我很厌恶地往客厅看一眼姨婆。没有她，这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
大弟不哭，好强的他只流了泪水，流得满脸都是。小弟则相反，打一次就呱呱大哭，像极了一个婴儿一般。父亲在他们的腿上各打了三下後本来就没有再动手的。那里知道母亲又插嘴说：「我早叫他们两个去冲凉了，他们一直不听我的话，到现在还没冲！」讲完，父亲又是一顿鞭打。我看了，更替弟弟叫屈！我想，身为大人如我的父母，根本不知道及明白我两个弟弟吵架的原因。他们只为自己的情绪低落而把我们拿来作出气筒。其实，为什么不能为我们想一想呢？我实在不明白！我朋友讲作大人有很多烦恼，那是她母亲告诉她的。我和她曾经互相握手说：「我们少年人也是有不!少多烦恼谁能帮我们呢？」说完，我们还哈哈大笑了几声。
吃饭时，两个弟弟缺席了。父亲叫母亲留点菜给他们。大人们真矛盾啊！不久之前还狠狠地打了他们。先在又露出慈祥的父爱来。唉！是不是每个人都像父亲母亲那样呢？很想问老师要答案。但这是家事。家事不可外扬啊！我以后会慢慢找出答案的，我想。
晚上看电视上，大家都坐在客厅里。我见到弟弟腿上的红痕，心里很痛。父亲打得太出力了！不知作儿子的他们会不会痛在心里？父亲左手抱大弟，右手搂着小弟。一副幸福相显然在父亲的脸上。两个弟弟则被父亲的双手弄得嘻嘻哈哈，但愿他们已忘了那曾有过的不快…………。
大伯母在第二天早上对我们说：「以后要吵架时，不要在你们父亲下班时吵！你父亲在外面跟人家公司做工，可能有遇到不少的压力。当他回家时，他喜欢见到的是你们的笑容、
我们没讲什么话，只看着大伯母。
然后她又说：「我以前不懂事，每次总是在你大伯从可可园回来时，在打骂着孩子。我们在那个时候，时常因此而吵架。虽然说我们根本不知到他们回家的时间，但是我们在家的人，就得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的大伯也是常常怪我生气时不会巽时间。」
我听了似懂非懂。发脾气时，那里能控制得住！而且生气时也不知道会在一天里的什么时候发生，那不是很为难自己吗？我想。不过，大伯母的话也有道理。有谁会喜欢见到一副凶巴巴的脸。我想我作大姐的，应该要学一学做人的道理了。以后好给弟弟妹妹们作好榜样。
曾经问过同班同学们，他们的答案都不大相同。
阿玲说：「我的父亲比母亲凶。我们家里人都怕他。他不会跟我们开玩笑。不过母亲却相反。她和我们很谈得来。」
小美说：「我母亲很喜欢看书，所以在平常的日子里我们要温习功课的。到了考试的那几天，她不会强迫我们啃书，说会弄乱头脑。叫我们如平常一样看电视什么的。我的父亲就不同。他总是叫我们看书看书的。大人之间就是如此互相不容洽。有时，我们作子女的，也不知要听那一个才好！」
比花也说道：「我跟母亲不大合得来。我是家里的最大女儿。她总是叫我学作家务事。若我跟弟弟妹妹吵架，她也总是先打我，说我不像大姐样。我有时被她打後会很恨她，不跟她说话。但是，我有时又可怜我母亲做那么多家务事。我也不大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母亲！」
谁说天下妈妈都是一样的呢？
也许每个妈妈都是一样很疼子女。只是，她们表达方式不同罢了。中国人么！爱子女的心是不表先在嘴里的。就好像我自己。见到自己的父母亲那样子为自己付出代价时，我总是开不了口向他们说声谢谢什么的。做不出像电视里的西洋人那种把爱放在口里的。
比起其他的好朋友们，我想我是幸福的。致少我的双亲都一直很看重我的功课。
当天晚上临睡前，我跟我的父母亲提起了傍晚发生的事，他们听了才恍然大悟。父亲拉着我的两个弟弟近身边说：「是爸爸不对！请原谅我，好不好？」母亲则去药箱里拿出药膏来，替两个弟弟擦洗红色的疤痕印。
母亲边涂药边说：「对老人家，我们要尊敬及让她。你们的姨婆是你们嬷嬷的唯一姐姐。我们待她要像我们对待你们的嬷嬷一样。这也是一种跟人如何相处的方法将来我们也会老的。我们现在让她，将来别人也会同样的让我们。你们两个都有错！电视节目看少一点也不要紧。为什么一定要看完？就当它是停电好了。要尊敬长辈，知道吗？」我们四个兄弟姐妹点点头。
人舆人的复杂关系，原来是这样子建立起来的。
隔天，要去码头搭快艇回泗里街时，大伯母问我现在还有看小说书不。我摇摇头。我回答说今年要预备七号班会考，所以已很久都没看了。我想伯母这么问我是因为当年在泗里街时，她很常看到我看小说。那个时候，她还告诉我说：「看小说好像是每个会看书的少女所要经过的路。我以前像你这样大时，几乎每天都要看一本小说。看不完时，就把它夹在课本里看！」
原来伯母也很会看书！我未搬来古晋之前，时常去她处。她的书房里一定会有图书馆借回来的书。儿童的书、少年的、甚至有她自己看的书。伯母还说她不能一刻没有书在她的书桌上！「一天不看书，面目可憎呢！」她说。
我母亲就不喜欢看小说。她说那些书会影响我的思想。我则认为课外书要有巽择。因此，我就听了母亲的话。今年是会考班，不要再看小说！
我目前最大的愿望是念好我的书。既然是学子，我就该把握住我的时间。我要听父母的话，课本才是我现在的最爱！

（12、1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