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December 30, 2006

(193) 山竹树下

(1996年3月3日 96年17期集园版) RM12

山竹树下

傍晚时分,姐姐打电话来告诉我说老家今年的水果什么都有!她还说她在前一天有回去采了一些荔枝,托人带去明都鲁给五哥,二妹及小妹这三个在外居住的兄妹。
「二哥跟二嫂叫你回去采水果呢。他们要你趁早回去采,免得以后回去时见到枯枝空遗撼!」姐姐对我说。
说的极是。
如果在蝙蝠来之后才去采的话,各种水果树上一定是挂满空果壳。那时才後悔也来不及了。
想着厨房里还有阿汉(外子的一个广东朋友)送来的榴连、红毛丹及马兰刹。这三种吃得我好痛快。所以不想回老家采了。
倒是那令人想念的山竹,不知道还有没有。问姐姐。
「有呢。二嫂叫你快点上去采。」姐姐回答说。
问了然后知道答案後,反而是一种烦恼!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欢喜若狂。如今不同了。听了姐姐的一番话,我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也不想回娘家了。(出尔反尔!)
原因么,是因为最近时常下雨的缘故。山竹的树身因而变成滑滑的不好爬。也常常从各报刊上得知有人家因爬树而跌下来,成了残废的新闻。
看看自己因吃榴连而渐渐发胖的身子,倒有点怕爬了会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若跌坏了一只手或一只脚,那可不是一件大事件。只怕自己为了一粒山竹而跌成废人一个!然后躺在床上渡过自己的以后日子,那才惨哪!
因此,不想回娘家了。只想明天一早到土著摊买它一两包(一包十多粒才售一令吉,便宜极了!)回来吃吃。
想着想着,嘴里的口水涨了………。
娄次吃山竹时,总会想起一件有关我最小弟弟的事情来………。
我们六个姐弟中,唯有小弟是男孩。我想我们五个作他姐姐的,应该不是有那种重弟轻妹的念头。而是在情在理,他应该是受到我们疼爱有加的。一半也是因为要给先父母一个交代,让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既使是一件小小的不如意的事,我们也回争着替他分担着。怕他吃苦或被人欺负什么的。
话说有一年山竹成熟当儿,我们五姐弟(大我只三岁多的姐姐已是个小当家。她照顾我们起居生活。在感觉上她是很早熟的一个姐姐。小小年纪的她已不再跟我们一起玩了。但留在家里做家务事)跑去山坡下采山竹。
在五十年代的乡村里,还是个相当落后的地方。我们没有其他娱乐可参与,唯有爬果树取乐了。常常像猴子一样爬了红毛丹树荔枝树,不然就是留连在山竹树上或树下采果子吃,吃饱後再不用吃饭菜了。省了父母很多饭!
山竹树干就如黄石榴树干一样,是属于一种坚硬不易断但又可以弹上弹下的树干。我们五个姐弟常常一爬上树,就一人两树干地占为私有。果子多的时候,常常会在一树干上采个满载而归。而那些生在比较尾部的山竹,常常要一边手抓住一树枝地慢慢接近目标,而采下的。有时,也会为了一粒大而特别成熟的山竹而不惜危险(山竹树下尽是榴连及山竹的根部。因在半山坡,所以被雨水冲下而有凸出部份)地爬出去采。最得意的事是当我们爬去树尾时,我们可以把树枝当作汤秋千一样地摇上摆下,非常地好玩。
小弟人可能是比较小只。他有样学样的学我们唱『摇摇摇摇到外婆桥』的歌时,因手抓不紧树枝,而一声『噗通』,就给弹去山竹树下!
我们四个作他姐姐的都被他那一跌而给吓住了。每一个人都爬下树,还一边叫着小弟的名字。没有回应声,也没有任何的哭声。
「阿姐啊!快点来啊!小弟跌倒了!」大妹二妹大声地喊叫着姐姐。
只听到姐姐的声音由远而近。
只一下子功夫,就见到姐姐已赶到树下。
看到姐姐蹲在小弟的身边。她要我们去拿扇子给小弟扇凉。那时是烈阳当天。
我和大妹见到山竹树下有一课不知名的矮树。它的叶子大大的。当年有见到街上卖豆腐的老板娘拿来作包豆腐及豆芽用的。我们就采了几片,拿去交给姐姐。听着她的吩咐,弟弟作全身的扇凉。
「小弟你快醒一醒!你不要吓我们哦!小弟你不要死啊!不要离开我们哦!」见到小弟的脸色极差,我们都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原以为小弟就这样地离开了我们,像先父母那样…………。
该好,过了一会儿,见到小弟挣开双眼。我们才破啼而笑,笑中也挂了两行泪水在脸上。
差点和小弟阴阳两隔了,是我们放在心里没讲出来的一句心里话。
也是从那个时侯起,我们不再喜欢在山竹树上唱那首摇摇摇的歌谣了。也极少把树枝拿来作汤秋千了。
小弟跌倒的教训,一直廻绕在我们脑海里。
偶尔回娘家走下坡而经过山竹树下时,我们也总会站在那儿停住一会儿,那个小弟从树上跌下来的地点。
二十多年的往事了,不知小弟还记得吗?!
一则在山竹树下发生的一幕姐弟情…………。

(20、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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