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rch 13, 2009

(969) 生命之旅

(2009年3月11日 国际时报 1689期新激流版)

生命之旅

(一)

生命是很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的冲击及撞击。
前一分钟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下一分钟却已躺在病床上起不了。严重的话,是永远地倒下…………。

(二)

今年的二月,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月份。不为什么,只因为那是外子表哥发生车祸及逝世的月份。
让我们过了一个难忘怀的华人新年!
是二月的第一天吧。
家家户户都忙着迎接这一年一度的华人新年。
该预备的年货在那个时候多数已放好在一边,等着日子的来到。
只有五天的时间就过年了。

(三)

记得在1月30日下午到表哥的诊疗所买家婆的药时,表哥还询问我老二回来了没有的问题。我说她会在当天晚上回家。“是阿皮跟大儿子上诗巫机场载她。 大女儿则要到29日早上(做年的前一天)才回家。你们什么时候出去古晋过年?最小的孩子有回家吗?”
“再过两天就出去了。”表哥回答。
“小的一个不能回,他要考书,考到2月12日才能回来古晋。”表嫂在交给我药丸时说。
拿了药品后,我就回家。
隔天傍晚六点多,在厨房预备着晚餐时,听到大儿子边玩电脑边接听电话。
在平常的日子里,他时常会这样接到电话和朋友聊天。
当时也不知为何地,我会很注意听他回答电话。
“是吗?在那里?图书馆附近?几时发生的事?哦哦哦………..。”
儿子把电话放下后就站起身,然后对我说:“我朋友打电话来。他说他做工的老板在图书馆附近看到车祸,是一个没有驾车执照的小孩子惹的祸。是刚才五点多的时候。我朋友的老板讲他不大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伯伯医生。”
“在图书馆附近?伯伯医生时常在那儿附近跑路的。希望不是他!”我很担心地说。
大儿子走进电视房间。
房间里有家婆在看台湾电视剧「意难忘」,和那刚从公司下班回来的外子。
一听到老三这个大儿子如此一报导,外子一骨碌地立刻就站起身,往房外走。嘴里还喃喃自语地说:“一定是他!他每次都是在那一带跑路的。妈妈,你不要惊怕,我去去就回来。”
我看到他脸色很掺白地走出去。
一到大门外,刚好遇到堂弟下班回家。
“快!阿贤,阿明兄被车撞倒了!我们现在就去看他!希望没事!”
两堂兄弟就立刻二话不说就上车,飞奔而去!
看在眼里,我也一脸的慌张。
一会儿,看好电视连续集的家婆来厨房跟我和老二一起吃晚饭。
外面有什么车声驾进我家篱笆门来,家婆都会站起身探头看看。
一顿饭吃下来,竟然比平常的时间长久很多。
好不容易地吃完了晚餐。
家婆走出厨房到婶婶的厨房,我知道她们都急着要等她们各自的儿子回家。
此时,堂小姑及她的夫婿驾车回家。家婆及婶婶就跟他们提起表哥的事,只一会儿工夫,他们又驾车出去了。
当天,时间过得特别慢似的。
已经是七点出了,才看到外子从后门走路回家。
问及表哥的事时,他说:“他们现在送他去诗巫医院,用泗里街的救伤车。阿贤也跟着去。我因为肚子实在饿得发抖,所以就先回来吃饭。”
7点30分,四叔的大儿子阿凭打电话来找外子。他刚从古晋驾车回来。听外子说,阿凭要去诗巫看表哥。他们相约一起同往。
整个晚上,没有半个电话来,也没有人回家,他们都留在诗巫过夜了。
第二天早上,才见到他们带着疲惫的神情回来。
说起前一晚发生的事,真的是一夜也说不完那紧张分秒必争的点滴。
外子慢慢地说了出来………。

(四)

表哥送去泗里街医院时,在缺少专科医生的检查外,其设备也不够完整。为了要查得清楚一些,他们作表弟的,及表哥的家人就决定送表哥去诗巫政府医院。
到达医院时,却被告知说会开脑的古晋政府医院专科医生刚刚飞回古晋。
细问之下,才知道该专科医生是泗里街人,曾经是表哥的邻居及病人(年轻的时候)。此医生也是阿贤的好朋友。阿贤打电话叫好友过来诗巫。
正在吃晚饭的专科医生答应再飞来诗巫。
可是,有心要来,却没有机位。
在旁的外子听了更是焦急得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突然,外子就想起了他的两个在古晋定居的弟弟。也许凭着他们的交情,他们可能会有更好的办法。
最小的小叔当时身在美里公干。他听后就即刻打电话给他的大老板,告诉他有关表哥的紧急状况。后者当小叔是生意的好颗伴,他也在想办法找他公司属下的直升机。却告知说新加坡有一架。可是时间紧急,怕来不及在几个钟头内(根据专科医生表示,任何人在车祸后8个钟头内,一定要开脑把凝血弄出来,如果受伤者是伤在脑袋!)赶过来诗巫。不过,小叔的大老板答应帮小叔想办法。
另一边,外子的大弟一听到表哥出了车祸,而且已过了四个钟头。也得知说古晋的专科医生没有飞机飞去诗巫。那么,他就想用他的车载专科医生去诗巫。他明白驾再快的车也不可能在4个钟头内抵达目的地。可是如果不行动,那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一颗疼爱表哥的心,表露无疑。
随着,他就载了医生往诗巫方向跑。路上灯光迷蒙,看得不大清楚。已中年的小叔,还是冒着一些许的危险性,直奔目的地。
正当他驾了离开古晋22公里的路时,他接到他最小弟弟从美里打来电话,说他的大老板找到了一架小飞机在古晋机场。
当时已晚上10点多,离开车祸时间已过了5个钟头多。
当他们抵达古晋飞机场时,他们立刻就坐了小飞机飞往诗巫。
在飞机上,医生开了电脑后就跟诗巫一个政府医院里任职的印度医生联络。他告诉印度医生如何先开刀及怎样先预备工作,以便他到达时,能接下他的工作。
听小叔说,他在小飞机上非常难受,飞机一直震动着。他差点要吐。“不过那医生很利害,他还能一边看电脑一边讲手机,还能教印度医生怎么做。”小叔事后很佩服地说。
专科医生在清晨两点多到达诗巫政府医院。一到达,就立刻接下印度医生的工作,把表哥的脑开了,清洗脑里的凝血。
早上7点左右,专科医生又飞回去古晋政府医院。当天早上在该医院有病人要开脑。
外子及他的其他堂弟们在医院里的等着表哥开好手术后休息时,才回家来。
“医生说要等三天后才知道表哥的情况,他们让他休息。所以他一直睡,没有醒过来。”
我们听了,都默祷着表哥会渡过难关。

(五)

与其在诗巫医院等着看结果,表哥的家人后来又决定把表哥送去古晋政府医院。因为开脑的专科医生在该医院上班。要让他看表哥的进展,会比较方便些。
今年的华人新年,我们家族上上下下的至亲们都过得很不平静,也很难过。个个作表哥亲戚的都十分不好受,心里一直记挂着表哥他的脑伤。他是被摩多西古从后面撞及,该驾驶者还把车头拉高,以致表哥的头碰在石灰地,头壳裂掉少许,可见车祸的严重。
在吃着团年饭时,我们作他至亲的都为他祷告,希望他快点醒过来。
当妮妮(小叔的大女儿)为表哥祷告时,说得个个都红了双眼。
同个时间,我们也很生气那没有驾车执照的少年郎,他竟然把一个那么好的医生撞倒了!
表哥是一个好人好样的医生。他对待任何人都很慈祥。看病的收费也非常的便宜。有的病人还不起时,他会叫病人慢一点还也不要紧。“病要先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听说当天有至亲要打那个“小罪人”。
后来被旁人拉住。
“打了对方又能改变什么呢?人都已倒下了!”很多人都劝住该至亲。
说得也是。
表哥在车祸后还吩咐他的家人不要去找那个小孩。
所以一路来,表嫂及她的孩子们都静静的没行动。
这么好的一个人,车祸后还为别人而着想。
表哥把爱遗留在人们的心里了。

(六)

新年初一,家婆的所有儿子媳妇去四叔家拜年,各人见面,谈的内容都离不开表哥。
真有那种越谈越心惊肉跳的感觉在心头!
初二,外子的大弟有事情要先回去古晋住家。
我们总害怕会接到他打来任何有关表哥的电话。
初三、初四 都平安地过了。
此时,得知他们让表哥的小儿子先回家看父亲。
还说情形已好转,表哥的手指头会动了。
大家都放了心。
却没料到会在初五那天,听到两个小叔说:“表哥的脑死了!”
住在美里的二伯大儿子打电话约外子一起去古晋看表哥。
在柔佛州定居的表姐夫也不时地打电话来,得知表哥他这个老同学已脑死时,他即刻飞过来古晋探望。
总之,个个至亲们都心痛不已。
初七,表哥离开了人间!

(七)

对表哥来讲,生命之旅是如此的短暂。
只短短的13天的时间,我们从惊慌(表哥遇车祸)、盼望(他会醒过来)、失落(脑死)到灰心(离人间)!
最后是悲哀!
我们个个都很不舍得他走,是事实。
(26/3/2008 部落格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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