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04, 2006

(40)/(674)泼出去的水

(1984年3月29日,诗华日报「幸福版」) 古力
(2003年5月12日泰国星  日报)

泼出去的水

每当那作丈夫的,志刚接到有关自己家里的信时,他总是不忘地把看好的信交给他太太美恩看。
美恩总会一字不漏地把整张信从头到尾看一遍。如果里面写的是问候或称赞的话,她看後就会把它一丢,就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不会再看它一眼。
不过,如果那是志刚家里向他求救的话,美恩就会在那疼她如宾宝的丈夫面前唠叨个不是。
美恩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她从小处身在那种无忧无虏的家庭里。吃的穿的,都是有母亲在旁照顾,照顾得无微不至,照顾得甚至在她和志刚结婚那天穿的衣著也都是她母亲的主意。
当然,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是决不会想像得出那种三餐吃不饱的穷苦人家之生活。
而很不巧地,志刚就是在这种穷困中长大的孩子。
照理,他现在富有了,应该帮一帮家里的兄弟。
可是他没有。
他是忘了,他以为他是没有责任的。
因为他认为他有今天的地位和名誉,那是他一手创造起来的。
美恩是个禁不住话的人。丈夫一收到信,她立刻赶到母亲那儿诉她一诉。
她母亲说的话也够她女儿的胃口。说什么志刚有他自己的家庭,他的钱也是他自己一个人赚的。志刚的兄弟要帮忙,他们自己不会去找工作么等等,说得美恩一下子就解脱罪恶一样。
美恩的哥哥要买新屋子了。
现钱不够。打电话问美恩。
美恩即刻到银行拿现钱,当面交给哥哥。还问他够不够。
“说说看,还是自己的哥哥好。他说什么,我这作他唯一妹妹的当然要帮他一手,是不是?那儿像你的兄弟和那几个结了婚的妹妹那样?他们有问题,他们自己不会想办法去解决啊?而你那个出嫁的妹妹,她怎么可以写信跟你讲其他兄弟的事?她根本就没有那种权力。还亏她是个大学生呐!怎么还不明白她是你家中泼出去的水哦!”
美恩的声音尖而大声。不知有没有吵着了邻居,志刚好担心。听到太太讲自己家里的不是,他很是反感。可是他又能怎样。只有同意的说:“就是罗!她是外人一个!”
其实他才是所谓的外人呢。
说起志刚的妹妹,志刚一直觉得欠她们很多。当初在印度念书的时侯,有一些学费和生活费用还是她们供的呢。只是后来美恩和她合不来,所以只好不跟她有甚么来往。
一个是太太,一个是妹妹、两者比起来,当然太太有「看头」。志刚就硬起心肠,把心一狠,跟太太、岳母、小舅是一家人了。
晚上睡觉时,志刚呢呢喃喃地说了一句自己才听到的话:“我才是桶泼出去的水啊!”

(13/1/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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